说完这话,他转向夏成武:“夏将军,令郎可有……哎呀,抱歉,我忘了。”
夏成武神情平静,眼中却有杀意。
他有个儿子,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十岁了还说不出话。
看夏成武缄默,祝远晖转身下令道,“都愣着干什么?清扫战场,发现敌方伤兵,带着首级前来领赏!”
“走了走了!”将士们欢呼,领命而去。
夏成武淡淡道:“祝将军睡觉记得关好门窗,当心被人拧掉了脑袋。”
“彼此彼此,听闻夏将军出门逛街都要带二十个暗卫,”祝远晖啧啧两声,“亏心事做多了,就是与我等不一样。”
夏成武不欲再与这群莽夫纠缠,转身大步离去。
祝远晖也冷哼一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与将士们一同清理战场,突然,一声变了调的凄厉惨叫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羡余话发出的嘶吼:
“阿姆达!萨拉单!!”
祝远晖吃了一惊,忙向声音方向跑去,问道:
“怎么了?!”
这才发现,这声夸张至极的喊叫竟好似是夏成武发出的!他躺在地上被几名将士围成一团,长枪将一名敌军胸口穿透,钉在八步之外的一棵槐树上。
看盔甲,此人当是敌方都统,除了胸口上的致命一击,他的腹部还插着三支箭矢,一动不动硬挺到现在,意志力竟如此顽强!
祝远晖一脸震惊地走过去,望向夏成武惨白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夏成武已经无力回答,倒是王副将一脸扭曲,表情十分奇怪,好像想笑,又痛苦的笑不出来一般,对祝远晖禀报道:“将军,那个装死的杂种偷袭,好像刺到了夏将军那……那儿……”
待反应过来,祝远晖的脸也扭曲起来,做出了与他神似的表情,还下意识并紧了腿。
夏成武身旁副将怒道:“军医呢!!”
“都愣着干什么?!快!”祝远晖也大声喊道。
夏成武被众人抬了回去,剩下祝远晖与副将们面面相觑,按理讲,同僚受伤,应当跟随探望,但是他们又觉得,这个时候,夏将军肯定希望关心他的人越少越好……
翌日,战士们还在加紧清理战场,祝远晖拉住自账中走出来的军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还能保住吗?”
军医将铜盆中的水泼出,遗憾地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叹了口气,摇摇头。
祝远晖打了个哆嗦,这也太惨了。
实在太惨了。
思量半响,祝大将军还是决定去关心一下同僚,这么久不去看望,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掀开军医帐篷,祝远晖走进去,一对上夏将军恶狠狠的眼神,想说的话全部卡到了喉咙里。
气氛即压抑,又尴尬,祝远晖轻咳一声,第一次不带讽刺的小心翼翼安抚道:
“夏将军,无所谓的,行军打仗别说受伤,咱们命都可能留在这,反正你也有儿子了,不会绝后……”
“滚!!!”
夏将军看样是不领他的情,祝远晖还想继续:“那个……”
“祝老贼!你给老子滚出去!!”
“好……好好……我滚,你别生气,别生气,”看他脸都涨的开始发紫了,祝远晖只得转身离开,走到了门口,“夏将军,若有什么需要,叫我啊。”
话音未落,夏成武随手抓起一只瓷碗,抬手就要丢过来,祝远晖见状,急忙掀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其实,就现在这情况,祝远晖是真的有点儿同情他,夏成武定然也有所察觉,不过,这恐怕只会令他更加愤怒。
善后事宜终于处理完毕,由祝远晖的啸风营和夏成武的麒麟军组成的这支队伍,开始班师回朝。
行至京郊,祝远晖指向前方,回身下令道:“大军自右侧绕路而行!不要惊扰百姓,违令者,责杖二十!”
“是!!”将士们的齐声应答响彻天地。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阵阵骚乱。
“马惊了!”
“快逃啊!”
为数不多的百姓与车辆纷纷向两侧避开。
只见一匹马拉着车冲他们狂奔而来,黑色车厢中传出小女孩的惊声哭叫,祝远晖反而一拉缰绳,迎了上去。
虽说战马不会轻易受惊,但是,若让这匹惊马闯入了骑兵队伍,也很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