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抬头,看见远处走来一行人,身后拉着一辆笼车,车里似乎装着什么人,他直觉那就是木烟。
被叫做板哥的就是白天带头追出去的瘦男人,不过觉得他不该叫这个名字,应该叫竹竿鼠。
一行人走到近前,板哥皱眉瞧不归:“这人谁啊?”
伙计低声说:“估计又是个输光了家底的。”
板哥笑,冲不归勾勾手指:“哎!过来。”
不归没搭理他,往笼车走,板哥示意边上的人拦住他,五大三粗的几个男人一拥而上,不归迅速蹲下,愣是让几人相互撞在一起,眨眼间摔成一片。
伙计看得皱眉,摸了摸脑袋,觉得自己脑门子都看痛了。
板哥回头叫人:“还愣着干什么!都上啊,给我拦住他!”
不归已经走到笼车边,路边灯笼不够亮,但他还是看清楚了这个穿着一身破烂红纱,头发乱七八糟的女人就是木烟。
跟他那日在川杨城见到的,是不太一样了。
他仔细一想,似乎是之前缺少的那种病态出现了,这就对了。
这就恰好说明,之前他看到的木烟,身体分明已是病入膏肓的状态,却又没有半点病气,其实是被什么东西给遮掩,或说是缓解了。
而那样东西既然不在她身上,自然就在她身边那个男人身上。
“把他给我抓起来!”
不归收神,抬手作刀,虚虚往笼子四周的铁栅栏砍了一刀,手掌并未触及半分,却又好似一把无形的利剑在手,生生将铁栅栏拦腰斩断。
“哐当”一声,上面一半笼子断裂落地,四周的人被这一幕吓在原地,谁都不敢贸然上去。
“板、板哥!”
板哥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仅是一瞬,心里便乐开了花,咧嘴一笑:“抓、抓人啊!谁要是能把他拿下,重重有赏!”
在赌场里头干活的,哪个不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一听有赏钱可拿,立刻举刀冲上去,个个生猛如虎。
“烟姑娘?”
不归往铁栅栏倾身,躲开了迎面三刀,翻了个身,斜靠在另一边:“醒醒,别睡啦。”
身后想要偷袭那人,一刀砍了空,刀刃卡在栏杆之间,不归颇为无奈地摇头,伸出两根手指弹开刀刃,刀刃断裂开来,那人惯性往后连退十多步,吓得扔开了手里的断剑。
他惊恐大叫:“板哥!!”
——
木烟这次又做梦了。
梦里见到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身量很高,体型劲瘦,两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躺在房檐上。
男人忽然扭头冲她喊:“上来啊!”
木烟原地跳了一下,低头看了自己的脚,然后摊开手,仰头无奈道;“我上不来。”
男人笑了起来,笑声戛然而止,木烟看见他胸口插着一把剑,整个人骤然从屋瓦上滚落,她匆匆奔上前伸手去接。
没接住,男人摔在她脚边。
她还是看不清脸,只见男人身上的剑消失了,平白出现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突然发现那其实是她自己的呼吸声。
木烟蹲下身,想要按住伤口帮他止血,然而指尖碰触的一瞬,却是直接穿透了男人的身体。
哦,她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梦。
另一个男人出现在身后,同样看不清脸。
他很温柔:“阿姻,坚持住……别睡。”
木烟疑惑不解,阿姻是谁?他又为什么要叫她坚持住?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发觉四周都暗下来了,她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听见这个男人说:“……有人会替你挡下所有伤害。”
木烟很想问问那人是谁,但她明明在做梦,却又觉得好困,睡意充斥全身,她甚至不知自己何时闭了眼,只听见那个背她的男人最后似乎说了句:“坚持住……别睡……”
她还是睡过去了,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个男人,她不认识,看他穿的同自己一般破烂,只是衣襟是敞开的,她瞧见那胸口沿着琵琶骨上有条疤,像趴了只千足虫似的。
男人模样周正,脸上脏污,内里却透着一股侠气,他见木烟醒来,甚是喜出望外:“看你脉象漂浮,体质虚得很,烟姑娘,这才几天不见啊,你怎么就落得这般模样了?”
木烟沉默无言地打量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这里该是间破庙,远处石塑的佛像碎得只剩一半,下头点了一笼火堆,她身下也并非床榻,而是用干稻草铺成的一方空地。
她觉得这人认识自己,却始终搜寻不到半点关于此人的记忆,那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她失忆了,要么就是此人在装模作样骗她。
莫名的,木烟觉得前者更为可信,她抬手摸向脑后,之前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
她不答反问:“敢问恩公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