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毒,叫做阴阳牵。
男女同时中毒,轻则断六识,重则殒命,两者之间,必有一死。
所谓阴盛阳衰,阳盛阴衰,不可同活矣。
关月臣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未听过世间竟还有如此荒诞的毒物,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他依旧不敢多有耽误,扬声斥了一道:“驾!”
马鞭落下,急促的马蹄声响萦绕不绝。
偏偏是这种着急赶路的时候下起了暴雨,无数雨滴连成一线,他看不清前路,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马鞭继续落下。
马车后头跟了一辆马车,里头躺着昏迷不醒的雪姻,花寒坐在旁边,紧紧握着她流血不止的手心,即便是知道她已经毒发,但看着那张脸与平时无异的脸,仿佛随时都要醒过来似的,他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兴许只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莲族圣女啊。
圣女是不会死的。
就算死,也是百年后的事了,绝不会是现在。
他用力闭了闭眼,耳边回响起花婆婆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莲族每一代圣女出生后,神婆都会为其卜卦算命,而雪姻的预知箴言预示了此生共有三次生死劫。花家不仅是为伺候圣女而生,还需在劫数来临时,帮圣女顺利度过每一次生死劫,必要时奉为牺牲。”
那时他尚且年幼,不懂生死劫究竟是何物,只是想着,多注意就好了,只要多注意圣女身边的风吹草动,在那个什么劫到来之前将它扼杀就好了。
花寒从来没觉得雪姻的手有这么冰,他对着自己掌心哈了几口气,又去握她的手,以为这样就能把冰凉的手握得暖和一些。
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生死劫竟然这么可怕,只不过一眨眼而已,雪姻就把眼睛闭上,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这样的状况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直到现在,他的心还在怦怦乱跳。
马车外,赵野在最前边引路,孟汀驾着马车跟在最后。
一道闷雷骤然打破夜空,雨水兜头泼脸,早已让他浑身湿透,他在床上躺的软绵无力,睁眼得知的第一件事便是雪姻出事了。他顾不得其他,听见花寒说要带她回去,立马就冲出去驾车。
几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认真做出思考,等到回过神来,便已经身在赶路队伍之中。
“阿姻……”
花寒捧住那只冷透的手,一声声轻唤她的名字。
“快醒醒……”
——
暴雨过后,脚下的土地都变得松软,一脚踩下去,泥水四起。
关家暗卫已经在山中游荡了三天,天还是照常亮了又黑,周而复始,但就是瞧不见一个上山下山的过路人。
十多人已经瘫软无力的倒下,躺下倒是可以省了一份力,即便如此,他们也清楚再这么下去,死在这里是迟早的事。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见了车轮滚动的声响,似乎有人驾着马车正往这边赶来。
“快!有人来了!”
暗卫四散开来,各自找地方隐匿,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不过眨眼间,所有暗卫都已准备待发。
最先出现在路口的是赵野,连着赶路太久,马已经累得撅蹄,不愿再走。
而后跟来的是两辆马车,瞧见最先头的那一辆,只一眼,所有暗卫都认出来了——是少爷!
路上文元也曾提过很多次,让自己来驾车,但关月臣死活不干,一声不吭的冒着雨一遍遍挥舞手里的马鞭,一刻都不敢耽误。
到了无名山地界,雪姻的状态好了不少,原本泛青的嘴唇也变得红润。花寒知道,应该是因为他们快接近圣地了。
门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孟汀拧着身子看进来:“她怎么样了?”
花寒见他就来气,不耐烦答道:“要不是你,她现在还好好的。”
孟汀知道是自己的错,那个叫什么阴阳牵的东西,原本只有他一个人中,但雪姻为了救他,反倒害了她自己。
他无言以对,又问:“能治吗?”
花寒白了他一眼,往外看去,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市集了,他赶忙叫众人停下:“从这里开始只能走,不能驾车骑马,若是被族人发现,你们就走不出去了。”
他背上雪姻,下了马车,又问几人:“除了孟汀必须跟我走以外,你们其他人都可以自行离开。”
他只在书里见过阴阳牵这样的毒物,虽然暂时不知该如何解,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以防万一,孟汀必须在场。
至于其他几个,花寒扫了三人一眼,话说到这就行了,他们也没理由再跟上来,于是转身就走。
他刚走,其他三人便面面相觑,愣了一会,还是跟着过去了。
文元总觉得屁股隐隐作痛,拧着上身回头瞧了眼后方,余光中忽然瞥见一道黑影,他心里一动,忙抬头看去,却见那树林间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想,应该只是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