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笑:“我怎好教你劳累。”
他招呼她随他走,拐过两个弯,即至一处埠头,一艘小船停在亭亭莲叶旁。
小船撑离了埠头,便满眼是青碧,像荡进了一座绿色的迷宫。
张瑞绮很想当即就告诉她的哥哥,哥哥哥哥,我见过了,千景园的莲湖如你说的那样,真的有很大很大。
“我幼时到这里来,莲叶似乎还没有这么茂密,那时为了折一篮子花,我热得衣裳都湿透了。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小二十来天的表弟,他生于将门,比我健硕许多,热得狠了,干脆脱掉衣裳跳进了水里。”
那你这个表弟还是挺有趣的嘛。
张瑞绮本想接话恭维,可是张口却是偷偷打起哈欠。凉习习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不知不觉就困了。
“我记得,他是很会水的,可惜他随父去往边关,我们已有很多年不曾见过了……”
韦玉声的声音似乎远,又似乎近,渐渐变得飘渺了。
张瑞绮想,我就靠着眯一会儿眼。
再好看的景色,挡不住瞌睡降临。
她暗暗祈求,韦世子别觉得她失礼就好,并不是他说的那些事无趣,实在是她太困了。
何况这座千景园,她大概一生只会来一次,就在满塘清香中打个短暂的盹儿吧,莲花莲叶的香气、浮动的水波、微凉的夏风——关于这座园子,她尽力记下更多感受,这会是她毕生难忘的经历之一。
康平侯府的马车将人送还家。
张瑞绮带着小霜进门以后,看见季濂在自己家。她问道:“你怎么在我家?”
听见小厮通传“姑娘回来了”,他扔下棋子就跑着迎出来的,见了张瑞绮,却一时张口结舌,不知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你……”
张珏跟着出来,瞟呆小子一眼,替他答道:“他等你好半天了。”
“等我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你安康否。”
“我好着呢。”
季濂仿佛哑了,张瑞绮瞧他一眼,绕过他身边,一边往厅上走一边呼道:“快拿茶来,我口渴得很。”
和韦世子待着久了,连她衣裳发梢也浸染了对方的香气,经过时那么明显。这般经久不散,不知是离得怎样近过?
季濂心中陡生无名火,他快速回转身,冲口问道:“怎么,堂堂的韦世子还能渴着你吗?”
张瑞绮脚下一定,迟疑着来望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孤男寡女,同车共室,如此要好,怎不问韦世子要水,而是忍耐到家中来。”
“我在我家要喝一杯茶水,与你有什么相干?”
“不相干,我于你而言,只是外人罢了。”
“难道不是吗?你算是我的什么人啊!”
火药味浓得张珏头皮发麻,他赶忙抢步过去,拦在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别吵了,要说话就好好说。”
张瑞绮凶声:“我没什么要和他说的!”
季濂:“……”
张珏喃喃抱怨:“你们还没怎么样,就吵成这样。”
张瑞绮伸出手指狠狠戳他的心窝:“你最好公平公正地判断,今日分明是他无礼在先,诽谤我和韦世子有私。”
她停住,飞快地想了想,怒火气焰随之消了大半。
“反正他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我永远不和这样狭隘心胸污浊心思的人做朋友。”
张瑞绮冷哼,头也不回地跑进内院去了。
张珏看了季濂一眼,无奈叹息:“不是我说你,吃醋归吃醋,怎能口不择言?她本就对你颇有微词,如此一来,更要敬而远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