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施梨月前后脚进来的,还有管家,他走到老侯爷身旁,俯身轻声道:“元大人家拉来一架屏风,说是物归原主,放下就走了,不知?”
老侯爷气得头隐隐作痛,哑声对管家说:“先拉进来,一会再说。”
施梨月进来后先福了一礼,也不开口说话,老侯爷正想着施梨月怎么就来了,他原想着对她瞒着此事,别叫她被爹娘伤了心,没成想人已经来了。
林氏紧跟着进来,对施梨月说道:“梨月,将你那破损了的嫁妆单子借给伯母看看。”
施梨月刚从怀里取出两张纸,邢氏急了,一把扑上去从施梨月手里抢过来,团把两下撕了。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林氏也不知说什么好。这会撕单子有什么用,东西都在库房里呢,重点一次不过废些功夫而已,还能叫她赖过去不成。
“荒唐!”老夫人拐棍杵在地上,敲得咚咚响,“邢氏,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施梨月却疑惑地看向邢氏,“娘这是怎么了?”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几张纸,转身就要递到林氏手里,邢氏眼睛都红了,又要扑上来,被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拦住。
林氏退后几步,展开一看,确是施梨月手里的嫁妆单子。便从自己怀里掏出留底的那份,展开一一比对起来。
对着对着,林氏都气笑了,转身对着邢氏啐了一声:“亏你也是个当娘的,做事真是下作!”
她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作势要低声说话,被老夫人制止:“大声说,我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林氏清清嗓子道:“当时拟好的单子上,咱家三房三位小姐的份例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与老二作为长辈,开私库给梨月多添了几件东西,结果邢氏给到梨月手上的单子里,所有稀奇的值钱的,一样都没了。”
话音刚落,三个小厮抬着屏风进来放在地上,管家道:“老爷,元大人家退回来的就是这个。”
邢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林氏看见屏风,气得直咬牙,几步跨到邢氏跟前一把捏住她的脸:
“好啊你个没良心没王法的东西,这屏风我自己都舍不得用,想着梨月高嫁特意抬给她长脸的,没想到居然被你拉了去,那天梨月想看,你还说怕霉了收起来了,你就是这么收的!”
邢氏挣了半天,才把被林氏捏红的脸从她手里拽出来,扬着脖子理直气壮道:
“我可是她亲娘,她命都是我给的,我要她一点东西怎么了!照我说,嫁女儿哪用得了这么些好东西,留在家里给男人们打点前程才是正经。”
林氏也没料想到她能说出这么没脸的话,一时怔在原地,半晌,气极反笑:
“我说呢,当年弟妹确实没抬来什么嫁妆,本以为是家道中落,原来是留家里打点男人了,可惜这么些年,也没打点出个名堂。”
邢氏被她戳中痛脚,指着林氏你你你了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家中的兄弟,没一个争气的,她费尽心机打点了这么些年,一个能给她撑腰的都没有,反倒时不时上她这来打秋风。
老夫人陡然黑了脸,怪不得老三院里一直捉襟见肘的,她原以为是邢氏不善打理家事,这么看来,这些年怕是没少从侯府掏东西补贴娘家。
“邢氏,你给我住嘴!等会儿再查你的烂账!”
施梨月却淡淡开口:“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不明白,可是我的嫁妆不妥?不如就减掉些吧,免得家里为难。”
老侯爷一拍桌子,“家里就算揭不开锅了,也不可能短在你们姐妹的嫁妆上。来人,笔墨伺候,老大家的,你将缺了的都写出来。”
立马有小厮小跑着去书房取笔墨,施梨月静静站着,缺了的东西她自然有写好的条子,不过这会可不能拿出来。
要是被人知道她早晓得邢氏拿了她的嫁妆,指不定别人还以为她们一家子串通好了在这演戏呢。
她扫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施言定,心中冷笑,自打他腊月进门,除了在栖子院碰上,她行礼问一声“父亲好”,他回一句“嗯”,两人再一句话都没说过。
就连大伯父那个满肚子花花的,都不忘给女儿备节礼,元宵买花灯,花朝买风筝,可这么多天,施言定对她看一眼都嫌多,更别提问问她。
如今连她的嫁妆,也要偷换着拿去了。嫁妆可是女儿出门后的依仗,这两人可真是,生怕她过得好了。
林氏常年记账,提笔很快就将单子写了出来递给老侯爷:“爹,您瞧瞧,这些是少了的,也不知剩下的东西里头,有没有被邢氏换过。”
老侯爷将单子扫了一遍,拍在桌上,“去开盘水院的私库,缺了什么,就拿他二人的东西补上,补不了的,就折成银子。”
邢氏与施言定一听都急了,私库可是他俩的命根子,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怎么能给施梨月掏去!
他膝行到老侯爷脚下,抱住他小腿:“爹,孩儿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