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包裹里,又得了自家兄弟一通笑。
其实盛时行身边都是学富五车的才子,她自己也能看出,这篇匆匆而就的词作,论文采略逊于自家兄弟,论书法也难敌萧家表兄,可他们到底都是十数年寒窗苦读,当朝数一数二的才俊,刘崓这篇催妆词能入他们青眼,已是极为难得的佳作了,更遑论其中的情思和深意……
更是千金不换。
正思忖间,外面笑语喧声渐近,盛时行心中欢喜,也莫名紧张起来,一时整颗心“突突”乱跳,面上也一阵阵发热,慌慌张张看看身上,抓起团扇遮住了面容,惹得旁边的颜幻和孙九娘一阵好笑。
“你慌什么,他还能闯进来直接捉了你去吗?”颜幻也是一身绯色衣衫笑看着盛时行,作为送嫁的亲朋,她跟孙九娘此番都要陪着盛时行前往洛阳。
谈笑间,已有府内的亲眷来请盛时行往花厅拜别父母亲长,盛时行赶快起身整理吉服,拿好蔽面的团扇,在喜娘搀扶下一步步往花厅而去。
从后院到前院数十步路途,盛时行的心也慢慢沉静了下来,虽然是出阁离开父母,多少有些惆怅难舍,但到底算不上远嫁,而不久之后便要回来,依自家爹娘而居,更何况,是嫁给那人……
蔽面后的唇角还是压不住的上扬。
步入花厅,透过蔽面就看到一身绯红吉服的刘崓站在正中,在众人目光汇聚之处,可他的目光,却只凝在自己身上……
盛时行压住异样鼓噪的心跳,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在傧相带着笑意的喊声中,对着父母大礼拜下,又在他们祝福的目光中起身。
有人端来了铺着红绸的托盘,盛时行余光看到熟悉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恭恭敬敬地双手托着奉于自家父亲面前,耳畔是熟悉声音,带着不熟悉的恭谨乖巧:
“岳父大人在上,请喝茶。”
虽然他近日私底下总爱浑叫这些称呼,可今时今日真听他喊出来,盛时行才恍然明了:自这一日起,他与自己,与盛家的关系是真真切切地改变了,感慨中,她又听到自家爹爹带着笑意的声音:
“好,望你们二人自今日起,互相扶持,互相勉励,既为夫妇,亦为师友,忠君尽责,和睦喜乐……”
盛时行听着听着,渐渐便泪盈于睫,耳畔是刘崓万分诚恳的声音:“小婿谨遵岳父大人教诲。”
盛时行也陪着行礼仔细应了,刘崓又同样恭恭敬敬地为萧氏夫人奉上香茶,萧氏夫人虽然笑着,开口却声音哽咽:
“好,你二人要和和睦睦,平平安安。”她勉强说了这么一句,便笑叹一声,掏出帕子沾了沾眼角。
母女连心,看自家娘亲这样,盛时行也忍不住鼻端发酸,垂眸忍着泪水,耳畔传来刘崓认真领命的声音,但紧接着又是轻声一句:
“娘亲莫牵挂,我们住俩月就回来了。”
萧氏夫人愣了愣,拭泪的帕子改成了掩口,顿时泪意全消,旁边的盛时行和盛少卿也都听见了,一家人俱是唇角上扬。
此起彼伏的吉祥话和祝福声中,刘崓牵着盛时行拜别了盛家二老,在众人簇拥下步出大门,登上彩车,离了家门,出了京师,一路往西京而去。
出城三里,周遭渐渐静了下来,盛时行心中千万思绪也才梳理清楚,才发觉自己从登上车就笔直坐着,保持着与刚刚在花厅喜堂中一模一样的姿势。
心中刚笑了自己一句,就听旁边一声轻笑:“就说……能不能饶了我,我这十年前仅剩的一点儿才情,也就够对付那一首催妆词了,你要是还想要却扇诗,容我仔细想想,到了洛阳再……”
“噗嗤。”盛时行被逗笑了,缓缓放下蔽面的团扇:“我没有……我就是忘了。”虽然早就两情相悦,但今日看着一身吉服的刘崓,盛时行的目光中还是多了三分羞涩,更多了七分倾慕:“话说回来,你怎么也上车了,你下去骑马。”她试着把手从他掌心里往外抽,却被人攥得更紧:
“你都嫁给我了,还在意那些无谓的规矩作甚,我陪陪你。”
“什么就嫁给你了,咱们还没拜堂……”盛时行又想笑,又害羞,低下头咬唇笑着,冷不防却被人家拉起手来轻轻吻上指尖。
“你这是什么毛病……”盛时行吓得挑开一点帘子看了看车外:“伯楷他们三个还在外……”她慌慌张张转回头,却正落入人家怀抱:
“还有两日。”
盛时行想明白了刘崓在说什么,心中也是一恍惚,一直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轻叹一声环住了他的腰,听着耳畔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万千感慨化作相同的一句:“嗯,还有两日。”
三月二十八,他们拜堂成亲的日子。
虽然难舍难分,但二人也明白情深不在朝暮之间的道理,略亲近片刻,刘崓还是依礼规规矩矩下车去,换了颜幻二人上来陪着盛时行,两日时光稳稳当当的,在吉时前到了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