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悠悠一叹:“嗣音,诚然咱们当年总角之交的情义还在,可惜你我已经都不是小孩子了,许多事,你无奈,本宫也无奈。”
盛时行赶快起身乖乖行礼:“下官往后不会再让太子这么无奈!”
太子笑叹一声,摇摇头:“刘崓的事不用你瞎操心,如今案情有疑,自然不比之前,本宫已经吩咐了按他身在皇家玉牒的规矩,关到掖庭狱好生看顾,掖庭狱是谁在管辖你也明白,想必长公主姑母会跟老母鸡护崽一样把他护得油光水滑的,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么说着,他又无奈摇头:“本宫也快被姑母骂死了,再不松口,她怕是要上手打了。”
盛时行闻言拼命憋着笑:“太子殿下英明。”
太子不耐烦道:“你那是什么样子,看着就心烦,赶快回去梳洗梳洗,西山上的野猴子都比你体面些。”
“下官尊令,下官告退。”盛时行心情不错地离开了。
盛时行从东宫出来一路往家走,越走心里越没底,还好慢慢溜达到角门,就看到自家弟弟和孙九娘在那儿等着。
“怎么样?”盛时行往门内瞟了一眼。盛时杰摇了摇头:“没事,圣上下旨重审使团案,三法司列位大人都被叫去商议了,爹爹也去了,娘亲还没听到外面那些事,我想着回头还是你自己慢慢告诉她们……”
盛时行闻言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梳洗一下,然后马上去给娘亲请安,让她看到我这样子怕是又要落泪。”
“行,我已经让你院子里的烧了水了,你快去。”
盛时行对他挑了挑大拇指,便拉着孙九娘溜回自己的绣楼梳洗利索了,二人坐在香喷喷的闺房内互相帮忙攥着头发,一阵阵疲乏上涌,迷迷糊糊地犯困。
“不知道非真他们走到哪里了……”盛时行叹了口气:“好困,但我还得去我娘那里……九娘你别去了,你睡会儿吧。”
孙九娘打了个哈欠,拿起梳子给她慢慢通开头发:“我陪你去吧,初来乍到我也得给盛少卿和夫人请个安。”
“什么少卿夫人,你是我的好友姐妹,叫伯父伯母便是。”盛时行拉住她的手:“多亏你这次拼命陪我一路狂奔回来,不然真的是全完了……”盛时行此时安顿下来,才顾得上后怕。
“你还说,我快被你吓死了。”孙九娘嗔了盛时行一眼,又回握住她的手:“说起来……你在法场上那样说话,是真的打算嫁给刘都统吗?”
盛时行摇了摇头:“事急从权罢了。”
听她这句,孙九娘像是放下什么心思,松了口气,盛时行明白她作为自己的好姐妹,定然也会担心自己将来婚嫁之事,便将与太子说的话对她添添减减说了,又打起精神笑道:“总之现在尘埃落定,我也有信心能为刘都统洗清冤屈了,前次咱们回京太过仓促,我都没来得及带你到家里,也没陪你逛逛京师繁华,这次定得补上!”
孙九娘也不跟她客气,乐呵呵地点点头,二人便换了干净衣服,相携来到主院。
盛时行一进堂屋,却见自家爹爹也已经回来,换了燕居的衣服跟娘亲一起坐着饮茶,看到她进来了,萧氏夫人站起身张开了手,不过几步路的功夫,眼圈就红了,盛时行心里也不是滋味,上前伏在自家娘亲肩头,轻轻抱住她拍了拍:“娘,女儿回来了,都没事了。”
“你弟弟说你回去梳洗了,回自己家哪儿来的那么大规矩,还不赶快来娘亲这里让娘看看。”萧氏夫人哽咽着:“我的乖乖都瘦了……”
此时,盛少卿才看到从刚刚就躲在门外不显眼地方的孙九娘,咳嗽了一声:“夫人呐,快收收,不至于的,行儿还带了朋友来。”
萧氏夫人这才回过神,抬手擦了擦泪:“嗐,看我这眼窝子浅的,这位就是孙娘子吧?”
孙九娘这才犹犹豫豫地走出来,略带局促地笑了笑:“正是,夫人安好。”
萧氏夫人却是一把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做什么叫那么生分,你是我家行儿的知交姐妹,就像我们自家孩子一样,叫个伯母就是,好孩子,伯母听说了,行儿这一路全靠你保护,这风餐露宿的你还要照拂她,真是辛苦你了,伯母谢谢你。”
孙九娘没见过这阵势,心中温暖,却也有些不知怎么应对,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笑,盛时行心里却还有事没撂下,咬咬牙对着自家爹娘行了个礼:
“爹爹,娘亲,孩儿还有一件事……要向您二老告罪。”
萧氏夫人乍听她这话,一时不知是为了什么,只是拉着她心疼:“什么告不告罪的,这从何说起?”
盛濂却是早就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也找三法司里相熟的朋友确认过了,此时看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儿,摇摇头叹了口气:“爹爹也不觉得你是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长宁侯是蒙冤下狱,他既是忠良之后,又干系着边关安定,你能豁出去自己的名声救朋友的性命,爹爹为你骄傲。”他抬头看看盛时行,又看看自家夫人:“你也不用把你娘想的那么心重,我刚刚已经都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