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商量定了,盛时行便与道简一起出了营房,到了校场边上一处僻静之地。
盛时行站定,看着道简笑了笑:“其实军师也知道,并无什么军务,只是这个……要给你看看。”她这么说着,从衣服里拽出一直以银链挂在颈间的白玉韘机,解下递给道简。
道简看后一笑:“本来还怕为你周全人马随行之事不易,如今有了这个,什么都好说了。”
盛时行见他一看此物就明白了刘崓的意图,心道果然军师是刘崓第一心腹知己,微微一笑道:“军师你就不怕我是哄骗了刘都统或者逼迫他交出来的?”
道简笑着摇摇头:“你就不用试探我了,都统曾说过,假若他突然陷入危险身边没有可信赖的人,他会毁掉这此物,所以如果这个玉韘完好地出现在我面前,就说明是他亲手交给了信任的人,可以令此人调用夜鹰骑。”
盛时行点了点头:“刘都统也说过,夜鹰骑的将士都是他过命的兄弟,看到此韘就会明白他的心意。”
道简微笑颔首:“他说的没错,不过严谨说来,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欠他命的兄弟。”
二人相视一笑,道简又问她要带多少人。
“查案不宜太多人,何况夜鹰骑都是精兵强将,下官觉得三十人足够了。”
道简微微颔首“有理”想了想,又道:“说起来,萧鸣还在禁闭室关着呢,他身手好,对关外地形也了解,御史说,咱们是不是把他放出来?”
盛时行愣了愣:“军师为何问我?”
道简笑叹一声:“嗐,大都督来的那日,他太过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被我家都统关了禁闭,直关到现在,没有他的手令我们都不敢放他出来,如今你拿了这信物回来,也算是他将此权交给了你,你若觉得应该带上萧鸣,那贫道就去把他放了,让他将功赎过。”
盛时行想了想:“他也是夜鹰骑么?”
“是啊,而且他是队正。”
盛时行闻言点点头:“那就请他一同前去吧。”
道简点点头:“那敢情好,他这几天日日鹰撞笼一样,贫道真怕再关着他会出什么事……”
盛时行闻言忽然想到刘崓出事那会儿萧鸣在后园捶树那样子,亦是笑叹。
道简点了点头:“刚好夜鹰骑十人一队,我会安排所有的队正交割军务趁夜出城,正巧世子也决定遣我陪你们走这趟,明日咱们在城外与他们汇合便是。”
盛时行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道简:“世子那里……”
道简自然明白她顾虑什么,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先去知会世子一声,但此事他不方便出面,我就让他当不知道。”他的笑意里带了一丝黠色,盛时行便明白,刘崓与刘嵩之间,应是没有什么“秘密”在,当下心中一定。
盛时行安心回到暂住的院子,虽然不能对颜幻二人说明夜鹰骑的来历,但也告诉了他们军师周全数十位玄鹰骑将士随行之事,三人定下心便赶快歇下了,翌日一大早辞别代国公世子,从北门出了雍宁关。
队伍前行不过二里,就看到旁边沙梁后缓缓走出一支军容齐整的轻甲骑兵,双方碰面,盛时行看梁荣似乎有些紧张,便打马到他身边低声道:“梁兄不必担心,这是世子和军师为咱们周全的护送队伍。”梁荣这才一笑明白了,盛时行却在此刻忽然明白了太子的苦心——少遣东宫官员或许就是为了避免当下这样的情形,比起京师来的人,自然是同属东宫亲信,又可算她雍州同僚的刺史府人马更便于她调动节制,而李主簿虽然品秩不高,但看来应是太子亲信了,思及此处,盛时行赶快打马往李主簿身边,说了几句雍宁关周全随行人员之事,却只说是世子心意,李主簿微微一笑,心领神会:“盛御史不必在意,太子殿下是让下官来协助你的,御史怎么安排,下官就怎么行事。”
盛时行赶快拱手谢过他,看着面前的夜鹰骑将士们汇入队伍里,她垂眸思忖:东宫这样的决断,大略就是猜到了雍宁关这里不会坐视,而这样的默许,除了表明对雍州和自己的信任……
思前想后,盛时行愈发觉得当年的这位“钧殿下”城府之深已经不容自己猜度,好在他所做的,一直都是为自己周全之事。
感佩,温暖,也敬畏——或许这便是帝王之道吧……
盛时行有些“大逆不道”地想着。
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盛时行看了看在队伍前后左右护持着的夜鹰骑将士们,发现刘冲和萧鸣都在其中,她不禁想到了萧鸣曾经说过自己的身世,想着这三百人与刘崓的缘分如果都是像萧鸣这般,那真的是一支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的队伍了。
思忖间,已经离雍宁关有一段距离了,道简打马往队伍最前面说了几句什么,盛时行看与他说话的那位夜鹰骑将士是一位飒爽英姿的娘子,却很面生,便问旁边的九娘认不认识,九娘也说没见过。
一旁护着队列的刘冲听到了,笑着打马上前:“那位是我们这些人的总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