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孩子们托付给军医,盛时行和颜幻将那个恭桶提到旁边厢房,也顾不得臭,马上仔细检查了那些孩子排出的东西,当无奈发现那些东西结实得很只能拿手掰的时候,颜幻尴尬地看看盛时行:“这种事情我干惯了,你出去吧,我有会儿就弄完了……”
盛时行却三两下把官服脱了,将贴里袖子卷上手肘:“有难同当,开始吧!”
经过一通拣,洗,冲,掰,洗,那些“面团”终于现了真容。
盛时行看着桌上价值连城的金币,宝石和拆散的珍珠,一时竟有些恶心——并非是因它们在那些污秽之物里待过,而是因为它们沾染了这世间罪恶的人心欲望,险些害死……
不,它们已经害死了许多无辜幼童。
但伤感也只一瞬,她还要为他们报仇。
盛时行和颜幻轮流出了屋子洗干净手,穿好衣服,将那些财帛打包提着,连同之前在楔子山整理出的有疑物证,直奔刘崓的府邸。
这次盛时行学乖了,站在庭院中喊了一声,后面就一路小跑出来个刘冲:
“哟,盛御史,颜录事,你们来的不巧,我家都统正在沐浴……”他还没说完,后堂传来刘崓响亮的一声:
“无妨,请她们进来。”
刘冲闻言愣了愣,还是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盛时行临着大事也无暇客气,只能道了声扰,走进堂屋等着。
二人稍等了一会儿,后面就传来脚步声,刘崓穿着一身檀色燕居的衣服从后院方向过来,虽然随性,也是齐整得体,除了——头发还没干,随意绾着还有水珠滴滴答答落下来。
“咳,下官实是打扰了。”
“没事,若非被那小崽子弄脏了衣服,我也不至于这个点儿沐浴,有事就议吧。”刘崓微微一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看刘冲。
盛时行猜出他可能是要让刘冲去泡茶,刚要推拒,不想刘崓出口却是:“给盛御史他们端两碗粥来。”
这一句出口,盛时行竟忘了推拒,刘崓转头看她一脸惊讶,却是笑了:“你不是一天没吃饭吗,不饿?”
盛时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肚子先替她做了答……
刘崓勉强绷着君子之态,想笑又强压下去,指指刘冲端来热腾腾的粥:“边吃边谈。”
盛时行端起粥慢慢搅着,暖着手,却是一叹:“下官已经查清,被强塞进孩子们肚里的就是那些丢失幣赏的一部分,他们就是靠这种办法将幣赏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关,再看以前的一些口供,怕是不止雍宁关……冀州的几个关隘也难免。”她这么说着打开那小布包:“能找到的都在这儿了,当真狠毒,也实是聪明。”
刘崓一时没说什么,只是让刘冲去拿了个小木匣将那些证物装好,抬手搭在上面:
“无妨,等找到那些禽兽,某定叫他们也变这么大点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话也算隐晦,但不知为何,盛时行和颜幻齐齐打了个寒颤,赶快喝粥压惊。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儿,仿佛是胃里暖和了,心里都有了底气,连日来的纠结伤感一扫而空,盛时行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平和自信的笑容:“好在托刘都统你的福,那些孩子都没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让他们养好身体,然后便可随我们出关。”
刘崓何其聪明,只一句就听懂了盛时行的计划:“你打算引蛇出洞。”
“正是。”盛时行抬头看着他:“不过详细的计划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来禀过你。”
“好,那需要我做什么?”刘崓也很爽快,盛时行感激地笑了:“已经很麻烦刘都统了,这几日只要确保孩子们已经好转的消息不泄露,其他就先交给我吧,待需出关时,少不了还要麻烦你安排人手。”盛时行想了想,又打开那粗布包着的东西对刘崓道:“还有一事,下官觉得,这伙贼人背后推手怕是不简单,都统你看,这是军中兵刃吧……”
刘崓闻言眉一扬,抬手拿起那被火烧的只剩下刀身的雁翅刀仔细看了看:“的确是边军制式。”他这么说着,抬眸看了看盛时行:“是军刀,你才拿来问我?”
盛时行早就料定他会有这种试探,也差不多明白了刘崓的性子,诚恳点头:
“正是,下官想可能会有两种情况,一是当日剿匪时,玄鹰骑将士中的谁遗失了兵刃,那以玄鹰骑治军之严整,一定会有将士报上来,若不是玄鹰骑将士遗失的,那蒙面人背后之人,就或许与边军脱不了干系,边军的兵刃,自然是同为边军的刘都统你最了解了。”
刘崓微微一笑:“不是我军中的,我军中遗失兵刃要挨打。”
盛时行叹了口气,刘崓似乎也明白了她叹气的缘故。
“这就麻烦了。”
“但还有一种可能,”刘崓轻轻一弹那刀:“远人很喜欢我大梁的雁翅刀和雁翎刀,冀州那帮废物此番溃败,估计给人家送了不少去,这也可能是远国探子遗失,或故意留下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