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没有再落雨,但后山又塌了几次才算安然度过春汛,因出了命案,褚县令还是下令继续封山,不准乡民樵夫等上山砍柴,盛时行只能先循着周老提供的吴家老四寄回家书中所得的线索,将他这些年可能去过的地方捋了捋,却是大为讶异——区区一个农户之子,三五年之内居然跑遍了雍、冀、青等数个州道,还曾踏足云州等边关重镇,甚至出关往远国“经商”,十分诡异和反常。
这一日晨间,盛时行接到了青州年兄的来信,仔细看过了微微一笑,颜幻好奇凑过来,盛时行便递出那封信,颜幻边看边笑:“原来于公子真的是青州首富家的公子,怪不得起居坐卧都那么讲究,还出手就要买下大器小郎君。”
盛时行听她这么说,挑眉一笑:“你就没看出点别的?”
“别的……”颜幻又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啊,这里不就说他十岁以后经常出门游学,没有接手家中任何生意……他自己也说了是想读书入仕。”
盛时行将那书信卷起轻轻敲了敲她脑袋:“还看不出来,你见过谁家正经读书郎家有资材到处飘零着读书科举的?一路游山玩水能读好书,能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
“是啊,你一说我才觉得……好奇怪……”颜幻似有所悟,盛时行又意味深长地笑:“年兄不提,我还想不起来,这个于家乃是青州于氏的本家,而他家还有一支虽为旁枝,却更显赫的……”她话没说完,却见颜定的妻子许氏出现在门口:“妹妹,有位衙役大哥来找你,说昨日约了一起上山?”
颜幻一拍脑门:“差点给忘了,今日说好要去后山看看的……”她这么说着将许氏扶了:“哎呀嫂嫂谁让你出来的,不是害喜的厉害,赶快去躺着去……”
“嗐,也没那么娇气,想着看看去厨下帮帮娘……”
“你可不能去厨下,不然哥哥不饶我,娘也要打断我的腿的,快去躺着!”
盛时行微笑听着她们姑嫂和睦,说话有趣,不多时颜幻一挑门帘示意她过来:“昨日你去查吴家老四的事情,我去跟衙役们打听了一下,说是褚县令还没吐口,后山那个山洞刚刚清理出来,我觉得或许能查到些线索,就跟他们约好今天上山看看,你要不要去?”
盛时行闻言心中一凛:“我想去看看,但……”
“这好办,我刚让娘蒸一锅菜团子,中午你提了去后山给我们送饭,到时候不就能看看了?”
“好,那就这么定。”
听颜幻说后山又出现什么端倪,盛时行心中十分不安,总觉得这个案子怕是牵涉甚广,思前想后决定先去厨房帮忙。
有她帮手,刚巳时正,颜家阿娘就蒸出了一大锅香喷喷的高粱面菜团子,盛时行拿了篮子捡了,按约定的前往后山送饭。
趁着衙役们休息吃饭,颜幻带着盛时行在山上转了转,找到当初塌了的那个山洞——为了查找案件线索,梁荣已经带着衙役们将乱石都清理了,山洞内的情形一览无余,盛时行勘察一番后若有所思,颜幻问了一句,盛时行却蹙眉道:“什么都没有。”她这一句把颜幻说愣了:
“我看你皱眉,还以为发现什么了。”
盛时行转头看着她:“我的意思是,什么都没有,才奇怪。”她指指山洞里:“这里有不少孩童便溺的痕迹,说明这些小孩是被迫长时间躲在这里的,但这儿又没有囤积什么粮食,这两种迹象是矛盾的,只有一种解释……”
“有人送饭?”颜幻突然明白了。
盛时行点点头,便听到梁荣在叫自己二人,赶快带着颜幻走过去,却是衙役们打算去巡视一下下山的几条路途,看看有无端倪,来问需不需要顺便送她们下山,盛时行二人便顺势跟他们一起前去查勘,没想到真在入县城对面那条山路上发现了足印。
看着一地凌乱足印,梁荣眉头紧蹙看着远方:“那是临县……也不只是临县,许多小路官道都通这条山路。”
颜幻也点了点头:“梁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前次伏击咱们的那些人。”梁荣尚未开口,盛时行先摇了摇头:“我看不是。”
她的话引起了梁荣的注意,盛时行灵机一动,笑着指了指地上:“我是想说,你们别太紧张了,这地上的鞋印都是草鞋,定是樵夫大哥们知道明府有令不许上山,偷偷从另外一边绕上来砍柴吧?”
梁荣听了爽然一笑:“一听沈姑娘就是城里人,这樵夫哪有成群结队来砍柴的……”说笑着却是面色一沉,若有所思道:“山匪倒是有可能……”
他这么一说,众人皆是心惊,一个衙役左顾右盼道:“不能吧,这附近只有楔子山上有山匪,他们一向不敢来定县作乱啊。”
梁荣却是一叹:“今年冀州吃了败仗,流民横行,什么事情没有,若真是楔子山上的山匪,那可不能大意……”
颜幻闻言道:“楔子山上闹山匪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没剿灭呢?”
旁边姓李的衙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一说这事就觉得邪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