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的店铺正常开业了,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做林宿的早餐了。
可每当早上7点30分的时候,她总会忍不住的看一眼门外,像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算算时间,她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林宿了,也不知道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那个电话她再也没有打过,她是个敏感的人,一旦有人说“不要再打来了”她就真的不会再打了。
十二月初,水城正式进入冬季。
天气冷得厉害,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寒意之中。最近几天的寒风总是呼啸着从她身上穿过,带走她身上仅有的温度。所以她不是呆在店里就是呆在家里,除此之外她哪儿也不去。
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她觉得人也是一样的。如果用寿命的总长除以每段记忆的时间,有些记忆甚至不超过七秒。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早已无人再提及。
江若的生活逐渐恢复到林宿没有在她生命中出现的时候,日子平静到像风和日丽时的一面湖水,没有风就不会掀起一片水花。
但只要风轻轻一吹,湖水就会即刻荡起一圈圈的波澜。
在她的生命里,林宿就像风,悄无声息的来,掀起一片水花后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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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宿出院了。
即使父母强烈反对,他还是第一时间回到了水城,因为被他抓的那个嫌疑人至今没有醒来,医生说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现在嫌疑人家属铁了心要起诉林宿,如果诉讼成功,林宿很可能会因过失伤人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这样,林宿就从一个舍己为人的英雄变成了一个过失伤人的违纪人员。
沈长云对林宿说:“先不要这么悲观,上级会查明情况的。只要他还活着,他的罪名就依然成立。”
林宿:“如果他死了,那他的罪名也就无效了对吗?”
沈长云叹口气,没有回他。
林宿憋闷,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所有人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接着忙自己手里的工作了。
同事们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这件事情换成谁,谁心里也都不会好受,为了抓犯人,自己深受重伤不说,还要面临官司之争和牢狱之灾。
沈长云安排林宿回家等他消息。实际的意思是:他被停职了。
林宿从警局出来,不知为何水城的天空始终没有申城的天空湛蓝通透,永远是灰蒙沉闷的。
他开着车,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江若店铺的附近。
车子驶入一段平缓的坡道,道路尽头右转,停在了若海烘焙门前的停车位里。
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眼睛盯着店铺方向。
此刻的江若正在店铺里忙碌着,她头发束起露出一截脖颈,小麦色的工作服衬着她的皮肤更加白皙了,与灰蒙的天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林宿的电话卡在住院期间就补出来了,只是有些聊天的数据无法恢复了。
住院期间,他收到张越给他发的信息,说要带女朋友去看望他。
他一直以为张越说的女朋友是江若,所以对江若的信息和电话一律视若无睹。
但却没想和张越一起出现的是陈欣欣。
林宿问张越:“就这么放弃她了?”
张越苦笑一声,说:“她是做蛋糕的,而我最讨厌蛋糕,我们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我也努力的尝试过,那几天,我的家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蛋糕,可每当我看到它们时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呕吐。后来我把它们当作是展示品,不去想着要去吃它们,结果我就不再想呕吐了。从那之后,我就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心里越想要,越是要不得。”
“遗憾吗?”
“不知道。”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没有固定的答案,也没有固定的结果。
“叮”
手机铃声把林宿的思绪拽了回来。
林母发来信息:不要剧烈运动,要记得按时吃药。
林宿回:知道了。
这样的信息林母和林父两个人每天都会轮流发上好几条,林宿早已习惯了。
他把手机扔回中控台,抬头看见了站在车前的江若。小麦色的工作服比刚才更加明艳了,她也比刚才更加的清晰了。
她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不知为何,林宿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
他们中间隔着一片挡风玻璃,彼此之间的一切都是无声的。
此时的车里,只有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江若目光清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了好一会儿。
然后抿着唇,冲他笑笑。
故人重逢应该是要露出笑容的吧。
林宿也冲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