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清明。
骗子,他心里莫名低落落的,你说谎了。
“你再不上来,我就以为你要掉进屎坑里了。”步晶听见脚步声头也不会,低头看着手机。这些日子里步晶跟着冼依陈晨她们学习了很多新的手机娱乐软件,接触到了之前自己没怎么听说或者压根没听说的新词儿。这会儿看完辅导书正拿着手机看G市刚刚暑假漫展上的各家太太的cos以及出的谷,时不时在度娘上搜一下某些词儿的意思。
岩枫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嘟嘟囔囔:“我就差130字......”
“一共就需要150字。”步晶头也不抬冷漠扎心。
中午饭是在程叔店里吃的。吃晚饭,岩枫端着那碗药给步晶。
“补品。”
步晶从下往上看他。她的丹凤偏狐狸眼就是这一点很奇怪,一般来说个子高的人会有身高优势的气势加持,但步晶的眼睛则正是在自下而上的看法时更显得凶狠冷戾。她端着药没喝:“补品?”
“你确定这个借口么,”步晶深邃的眸子垂下去,“我讨厌欺骗我的人。”
步晶暗暗说,只要他肯骗自己,只要骗了——
“我说了你又不肯喝了。”岩枫瘪嘴说,“程叔熬得药,里面放了能助眠的,他让我给你饭后喝,下午就先睡会儿,我自己刷两套卷子再叫你。”
“你看,我说了你肯定又不喝。”岩枫含情的桃花眼映着步晶隐忍复杂的神情,笑得令人可怜,“你不相信我。”
步晶盯着他手里的药,苦味扑鼻而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步晶从小在这种密不透气的泥潭中生长,曾没有想过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相反的,权力、金钱、利益和酒局筵席上丑陋的嘴脸像毒蛇一样缠着她,失策带来的毒液扎进血肉中,麻痹了神经,也扭曲了她幼小的人生观。
她曾经一度甚至极其鄙夷那些所谓的“真挚感情”。不过是用来勒索傻子的丑恶嘴脸,步晶轻笑,却能披上这么好看的“人道.主义”外衣。
但是眼前这个男孩能让她17年来的纹丝不动的堡垒逐渐溃裂。
“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喝或者不喝都行。”岩枫把碗放下,说,“不要顾及这碗药可能会牵扯到的‘蝴蝶效益’,没有的。还是那句话,不喜欢就不喝。”
步晶视线回避,声音轻却字字清晰:“我要你的一个保证。”
“你睡觉的时候监控开着,我的手机录像证明我在学习。”岩枫刚刚耷拉下去的狗尾巴又翘回来了一些,开心的说,“你自己可以录音录像——一切你认为可以保证到你的利益的都可以。”
步晶看着他回光的眼睛,心想着这么好哄,愣是气的笑了:“一切我认为可以保证到我的利益的?”她伸出一只手比出一把剪刀,然后顽劣象征性开合两只手指,阴阴的调侃道:“把你底下能威胁我安全的东西砍了,你做到?”
岩枫知道她在开玩笑,于是很配合的一脸大义凛然英勇就义:“如果是为了你,我也可以——”
话还没说完,那把“剪刀”化作拳头轻砸过去。步晶没有废话,转身端起碗一口气闷下去。端在空气里都能闻到一股药味儿,味道确实不算好。
步晶苦的皱紧了眉。
岩枫接过碗,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咽下去——很棒的。”
步晶喜欢吃甜的。
这一点估计除了岩枫和步晶自己以外没有人注意到过。作为一位合格的BU继承人,她会去刻意隐掉自己的喜好、厌恶,防止所有的不利猜忌。她表面上给人一种“都可以”的随和感和“无所谓”的疏离感,但其实仔细观察会发现步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会去悄悄点甜品,包括冼依送她象征性婉拒的水果糖也被她摸着偷着吃完了。
“哎呀我操。”步晶苦的失去表情管理,口腔里是挥之不去的苦味顺着味蕾蔓延神经,“我忽然又想反悔了。”
岩枫抚着她的后颈笑道:“都喝进去了,反悔吐出来多得不偿失的?”
他拍上步晶的后背,第一个反应:太瘦了。
那白皙的颈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被含在岩枫常年打球运动起了薄薄一层茧的大手里。她瘦得后颈上没有一丝肥肉,蝴蝶骨在她低头弓背时顶起,伴随着苦味儿的蔓延微微蝶颤。
看着看着,岩枫本来好好的手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小臂肌肉紧绷,手心不自觉地出汗。
“下午4点叫我起来。”步晶缓了缓,“休息一会儿自己自觉把那套历史和政治卷子做了——不准翻书!到时候我检查。”
岩枫见好就收的悄悄收回手,应声说好。
步晶又咽了两口苦气十足的唾沫,表情鄙夷:“还有你上午那个英语作文,给我重写!衡水体!字数!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