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薛秀宇远远地看见了那边两人,却没有过去,坐在一边试探着观察。
姜翊和徐楝实正在交谈着什么。她说的话并不多,很多时候只是点点头,她的神情看起来专注又敏锐,善于捕捉对方的每个眼神。
她露出了笑,淡淡的却不容忽视,随后半带笑意地接了一句话。
薛秀宇微微呼了一口气,他站起身,终于闷声不响地坐到那桌去了,面对两人,他冷漠生硬地别过头:“你们继续谈。”
姜翊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看向对面的徐楝实。
她神色不动,双手搭在一起。
姜翊看懂了她的暗示。
点完菜,等上菜的间隙,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关于出版社新项目邀请了一位高校教师的话题。
薛秀宇的视线没地方摆放,只能微微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手,端着一股别扭的劲郁闷地玩自己的手指。
锻炼和工作让他的手虽然修长骨节分明,却带着茧子和细小的伤痕。
整顿饭他吃得五味杂陈。
姜翊起身的时候,薛秀宇在脑海里思考应该如何伸出腿试图绊他一跤,还好理智阻止了他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
他手里的杯子越握越紧,只能垂下眼眸遮掩眼神。
等饭局结束,姜翊终于离开后,薛秀宇才敢抬起眼眸来,用略带生涩的语气问她:“所以你移情别恋了吗?”
如果是,那也是在规则之内的移情别恋。
如果是,说明他“得偿所愿”地出局了。
最开始提分手的时候,他不就是那么想的吗:去和更好的人在一起吧,徐楝实。
徐楝实看了他一眼,她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去植物园吧。”
他身高腿长地跟在她身后,却像小跟班一样带着满肚子幽怨。
薛秀宇习惯了牵她的手,习惯了和她贴近着走,习惯了一转头就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颊的距离。
现在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却不远不近,若即若离。
徐楝实带着他绕过草坪上野餐的游客,径直往水杉林的方向走。
她想来植物园很久了,但一直抽不出时间,这段时间有了存款又确定了未来的工作方向,她才算有了一点空闲。
杉树高大挺拔,阳光被切割得笔直而又零碎。
她挑了一张长椅,擦干净后坐下,把包横在身边。
薛秀宇在她身边坐下,不是很高兴地隔了一点距离。
“你可以休息,我要开始工作了。”她从包里取出毯子来递给他。
薛秀宇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毯子往身上一盖。
外面是八月份炎热的天气,但杉林内气温却凉爽得刚好,微风偶过。
他侧过脸看着她。
她看起来很满意这个工作场所,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打字,一边思索一边敲击键盘。
他忽然从烦闷的心情里缓和过来,安心了一点。
午后林间寂静极了,高大的树冠上密密层层的枝叶微微摇动着。
他喜欢她工作时全神贯注的神情,喜欢她打字的时候快速轻巧的键盘声。
薛秀宇在养老院做护理员的工作并不轻松,因为护工中青年男性极少,很多重活累活都交给他了。
他注视着她,呼吸微微平缓下来,眼皮也觉得很沉,疲惫和安心同时涌了上来。
徐楝实停下打字,伸出手把他的脑袋轻轻一拨,已经沉入浅层睡眠的青年顺势把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支离破碎的金色光线从杉林间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将熟睡中微微颤动的睫毛也抹上一层淡色。
可能是因为高度问题,他似乎是觉得这样的睡姿不舒服,身子动了动,头发在她的脸颊边蹭着,试图找到颈窝里最舒适的位置。
因为不安分,他身上的毯子落下去一点,她伸手把毯子拉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合上了电脑。
转头却发现他已经醒了,靠在她的肩膀上睁着眼睛怔怔地注视着她。
光线勾勒出他的脸廓线条,睫毛的阴影投在眼睛里,蜂蜜色的瞳孔里一半幽暗一半微光。
“听说等会黄昏的时候光线会很好,但我一个人是不会走进这里的,所以找了你。”她轻声说。
薛秀宇刚睡醒,声音有点哑,眼神里带了喜悦:“嗯。”
徐楝实推了推他沉重的脑袋,他直起身子。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叫上姜翊吗?”
提起这个他还觉得生气,瞳孔里光泽黯了下去,语气生硬:“我不知道。”
她没有吝啬解释:“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就会变成刚才那样,我们根本没办法做朋友。”
他能听懂。
他知道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