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模糊了视线,景玉奋力睁开眼,一只宽厚的,温暖的大手已经握住她的手。
“苏公子!”
苏歧将她拉到身后,盯着眼前三名黑衣人,眼风锐利如刀。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不管你们是谁,都一样。”
“好,好得很,不愧是威名远扬的少年将军。”
黑衣人说罢,拍了拍手,忽闻一阵整齐的“踏踏踏”声,一队又一队的跨刀侍卫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苏府勾结罪臣之女,欲行谋逆之事,统统拿下!”
景玉忽然感到一阵恐惧。
她忽然明白这是一场阴谋,一场早已计划好的阴谋!
不管是她,还是苏歧,都只是一颗棋子。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执棋之人意料之中。
方才那黑衣人说苏歧乃是威名远扬的少年将军,又想起那日苏小妹提到沈太后,景玉已猜出一个大概。
刀光闪亮,雷声轰隆,暴雨冲刷了刀上的血水,泥土也已成了鲜红色。
苏歧带着景玉冲了出来,奇怪的是,那些人竟然没有来追。
两人躲在半人高的荒草中,苏歧解下披风给她挡雨。直到夤夜时,老天才收了泪,山中生了乳白色的雾气,风更冷。
“苏大哥,是我连累了你。”
“你不用自责。沈太后早已视我们苏家为眼中钉,一定会想法子收拾我们。只恨我没有早一些看穿她的阴谋。”
那人的目标不是景玉,是苏家。
景玉不过是一条鱼饵。
“他们一定还在搜查,苏大哥,我们分开走吧。”
“事已至此,我们先去雁门关。”
※
行了两日的路程,方到雁门关的地界,忽有一人策马从林中奔出,来到两人身前。
此人三十岁的光景,高颧骨,鹰钩鼻,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少将军总算回来了,上头派人来了。”
说到朝廷,万肆有一万个不乐意,三番两次派那些没了根的家伙下来监军,对军中兄弟无礼不说,还像个大爷似的颐指气使。当今朝廷难道没人了么,竟然让一个女人当政!
既如此,倒不如反了算了!
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中说说。
三人方进入军营,四面八方忽然涌出披甲执锐的士兵,将三人团团围住,一个人缓缓走出营帐,脸上带着得意之色。
此人他们并不认识,但看衣着,显然是朝廷中人。
他开始自我介绍:“咱家姓闻,太后派咱家下来捉拿罪犯。”
苏歧冷冷看着他,并不说话。
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会说话。
闻公公环顾四周,拔高了音量:“都愣着干什么吃的,还不速速给咱家拿下通缉犯,小心太后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待不起!”
方肆已握紧刀柄,看向苏歧的眼光冷如刀锋。
沈太后答应,若是亲手斩下少将军的脑袋,整个洛川就是他的。
“卑职就这去!”
话音犹未落,众人忽见刀光一闪,人头已落下。
落的不是苏歧的人头,是闻公公的人头。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方肆已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当今女遏用事,朝廷无道,天下宵小四起,卑职愿跟随少将军出生入死!”
“我父亲已被朝廷的人带走了?”
方肆几不可闻叹了口气,道:“昨夜朝廷来了一波人,将军自愿跟他们走的。”
“报——”正说着,一名小兵策马飞奔进来,看到苏歧后立刻翻身下马,抱拳道:“禀少将军,属下方才看见朝廷文书,将军他……将军他昨夜已被杀害,现下……现下……”
苏歧尚未说话,方肆骂道:“你他娘磨磨唧唧干什么?快说,将军怎么了!”
“将军的首级……已……已被挂在城墙上……”
苏歧眼角一跳。
他在伤心、愤怒、痛苦的时候眼角就会止不住地跳。
苏歧还是没说话,方肆已经骂道:“朝廷!朝廷!去他娘的朝廷!少将军,他们定不会放过你,不如带着兄弟们反了吧!”
“少将军,反了吧!”
洛川乃江淮重要门户,苏老将军镇守洛川多年,向来爱民如子,此地虽是边镇,却比其他州更和平稳定,连小偷也难见到一个。
近年来朝廷无道,各州山贼强盗日渐猖狂,扰得百姓苦不堪言,纷纷携妻带子搬到洛川,洛川人口越发兴盛,百姓们对苏将军感恩戴德,听闻此事,纷纷咒骂朝廷。
“少将军,您要去哪!?”
“去京城!”
父亲的首级被挂在城墙上曝晒,做儿子的怎能无动于衷!?
“少将军去不得!”方肆伸展双臂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