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宋·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
晚会前,布置教室。
在黎夏竹的指挥下,大家跟着搬动桌椅。
郁楚楚把椅子搬到教室后方后,又来拖桌子。
刚想移动桌子,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走近身旁,二话不说,搬起桌子就走。
郁楚楚看了看四周,拍了拍手,大家都在忙,没人看她。
她刚想着说,谢谢。
陈挺又搬起其他桌子往回走。
并不只是帮她,看她多情的。
但毕竟他第一张搬的桌子是自己的呀,还是很特别的,郁楚楚自我陶醉起来。
桌子在教室后方围城了圆弧形,留下了一个并不小的舞台。
虞凌霄和郁楚楚往各桌上放糖果时,又引起一阵骚动,大家八卦的眼神在他们身上逡巡。
这样超出友情的臆想是枯燥、秩序的青春里难得的波澜,微风轻扫,枝节横生,梦幻就漾满了教室。
郁楚楚快速分完糖果,在教室角落找到田园,看她还捧着数学辅导书,笑了一下,坐下。
抬头看见前方的背影,叉着腿,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交叉在胸前,另一只轻顶着嘴唇。
漫不经心地好看。
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他,谁跟“养眼”的一切有仇啊。
她忽然想起丁隽菲那日的直白来。
“覃川,怎么吸引陈挺?”
“你是女人么,这么单刀直入?”
“纠正一下,我是女孩。”
“快说呀,我可当你是姐们。”
“谁是你姐们。”
“陈挺什么都好,就有一个小缺点,不爱搭理我。”
“是啊,这么优秀,怎么能有缺点呢,你放心,我会转告他,让他努力克服克服的。”
郁楚楚很羡慕丁隽菲的性子。
班主任简单说了几句,晚会开始了。
笛子独奏、独舞、相声……
青春的乐章在香樟树下流转,缠缠绵绵。
黎夏竹主持得有模有样。
覃川独唱《My Heart Will Go On 》时,尖叫声不断。
那一年,《泰坦尼克号》在国内上映。
杰克和露丝抛弃世俗偏见的爱情故事,一夜间征服了街头巷尾少年们懵懂的心。
“You jump, I jump”,是炽热爱情的见证。
席琳·迪翁那穿透力浑厚的嗓音席卷校园的角角落落。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I see you,I feel you……”
不少同学也跟着哼唱。
覃川唱得很投入,咬字也有弹性,大概是练习了很久。
郁楚楚又看了眼陈挺,坐得比刚才歪斜了些,柔顺乌黑的发丝在头顶,衬得挺拔的背影清爽、洒脱。
全身温和,放松。
再抬头,看见他在剥糖。
喔喔奶糖。
是谁说男生不爱吃甜的。
大概是无聊极了,他长长的手指缓缓撕开薄薄的糖纸,满不在意地送入口中。
她看着他干净、青春的脸庞有节奏地动着,光笼着他,他自在光里。
氛围感染,郁楚楚也忍不住拿起了一颗。
恐是感觉到有人灼热的眼神,有那么一会,他的头轻轻转动,但终究没有转到郁楚楚身上。
这以后,郁楚楚只要看到喔喔奶糖,就会想起那个清瘦挺拔又温和的背影。
晚会的高潮是,虞凌霄的《风的季节》。
“随风轻轻吹到你步进了我的心,在一息间改变我一生……”
底下是随着旋律整齐划一的拍手声、跟唱声。
这边,虞凌霄很是老道,拿着话筒随意走着,不时往陈挺、覃川那边看几眼。
引得全场骚动不断。
从此,桑榆“徐小凤”的名头就落到了虞凌霄头上。
晚会后,作为后勤人员的郁楚楚也留下来打扫教室。
陈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等全部扫清完毕,校园里人也不多了。
田园住校,已经回寝室了。
郁楚楚独自走向校门。
“楚楚。”虞凌霄是自来熟。
“嗯。”郁楚楚转头。
“话说,你真可以当我妹呀,我俩这肤色太像了。”
“我就当你夸我了。”
“必须是啊,以后,哥照着你。”
“……”
一路无话。
城市的上空,星河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