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除了布置缓冲网还能用滚烫的沥青有效代替粪尿攻击呢,不是吗?”理查故作严肃地补充道,然而眼底玩味的笑意暴露了一切。总之他也采纳了亨利的提议。
又爆发出一阵玩世不恭的大笑。直到处理神职与部分军政事务的索尔兹伯里大主教掀起帘帐进来(他似乎一直承担着这种把众人从疯狂里唤醒的职务),把一个算得上紧急的消息带到。
“蒙费拉侯爵亲自带着修缮教堂的颜料等用品来了,还带上了他收藏的一些美酒,希望在第一次圣餐礼上用到。”
“所以他希望在哪个具体时间用到这些酒?”德累斯顿领主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否则休伯特不会这样急匆匆地来通知。
大主教张了张嘴又闭上,似是在平复心情,随后才开口:“明早。在他亲自把颜料送到教堂之后。”
而今天已经是晚餐后了。
现在距离万灵节还有七天,他倒要看看蒙费拉侯爵有什么好理由去尚未修缮完毕的教堂,监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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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西多尔把“发现颜料有问题”的头功全分给了尤里乌斯,让他去教堂叫停修缮工事,并派船前往提尔获取新的颜料。但他知道事情不会以颜料的更换收尾。
因为那个画匠的死因还未查清,两个蒙古人口中也没有成功套出什么话——因为他们不会阿拉伯语,更别提法兰克人的话,而且这里没有会蒙古语的人。抑或者,这两个仆从根本不知道主人做过什么交易。
“既然线索不能自己从他们的嘴里蹦出来,那他们本身就是线索,或者线索的诱饵。”
他不无隐喻地说,决意将两个倒霉仆从的价值发挥到极致。于是对外宣称抓到的是那个被杀死的蒙古贵族(模糊处理后为:随便哪个有点财权的蒙古人),在外人看来显而易见是从他口中得知了颜料的问题。在得到了“线索”后蒙古人被投入了雅法城里唯一的监狱。
而就在蒙费拉侯爵登陆雅法之前不久的中午,狱卒们来向伊西多尔汇报说有人混在送餐者里潜入监狱刺杀了两个蒙古人。现在那里戒严了,不准任何人出入,正在搜查那名不速之客。但他并不对此抱有什么希望,职业刺客做事一般都很干净,只能期待那个内鬼直接派遣自己的属下去做这件事。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蒙费拉的康拉德突然出现在雅法,并亲自向理查与诸位领主提出前往教堂的邀请,这让他们不由得警惕起来。
“我质疑你先前的看法。”高迦米拉还在费劲地征询死者家属同意解剖,期间她还在不断查证资料,突然抽空问了他一句,“倘若你是凶手,要迅速杀死一个可能会泄密的家伙,你会选择匕首还是毒药?”
“一定是匕首。”他下意识回答道,“前提是我雇佣了职业刺客,他们不需要隐蔽而迟缓的手段,更需要一刀毙命。对于他们,再残酷的审问手段也不管用,因为依靠缜密的思维全身而退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那一刻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拍前额,“也就是说,画匠并不是被故意谋杀的,他的死只是一场和颜料有关的意外。”
这便是他们要尽快查明画匠死因的缘由,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伊西多尔需要尽快决断是否要将此事告诉理查。
“达芙涅,你真是太聪明了!以及,”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为提高嗓音做准备,笑容几乎能点亮昏暗的房间,“太感谢了,你提供了我一个非常正确的想法!我想我们已经在正轨上了,如果今晚你还不能顺利入睡,我们就开始操刀吧!”
金发女子皱起眉,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精神受到刺激的可怜鬼。
多年前的鲍德温工作起来已经非常疯狂,仿佛他现在不急不可待地做完手头的事明天就会服从死神的召唤、永远也做不了这些事了。
眼下他挤出一个安抚性的温柔表情(然而目光依旧狂热),轻声劝说她:“要不到家属的许可也就别再坚持了。我相信你的手艺能把被肢解的尸体缝合得像活人一样。”
长桌之后高迦米拉摔了书,痛苦地抱头抗议:“我向来没有失眠的问题!而且那可不是一个晚上不睡觉就能解决的了的!”
然后黑发的年轻人绕到她身边弯腰在额头上一吻,“那我陪你,今晚开始。把你的助手都喊上,这件事没有必要再保密了。”
她感到有点窒息。他到头来总是这样不由分说,先前的顺从让步都只为最后的固执决断做铺垫,以至于让人觉得他就要改变主意了,仿佛按照这样一套流程下来一定是礼貌而合理的。他性格上最大的问题是,觉得任何人都能像他一样精力充沛全力以赴。
说实话她更想开口拒绝,让鲍德温把实情告诉英王,暂停明日事务慢慢查证,而不是追求速战速决以身涉险。
“你还记得一开始是谁说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同我去根特或者德累斯顿?”她抚上他总是越发消瘦的侧脸,隐隐有恐惧爬上心头:这具躯壳里有一种无名之火,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