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胡闻安都静静地看着。
海滩的喧闹被落地窗阻隔,只余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进来。
冰块碰撞声、冰块与玻璃的接触声、果液流进满冰玻璃杯的流动声、搅拌勺与果汁冰块玻璃的搅拌声……
这些声音融合在一起,形成静谧且明亮的夏日海滩风情。
随后,她将两杯做好的柠檬利宾纳,分别递给坐在中岛台前的二人。
胡闻安拿起来就喝了半杯,畅快地说了一句:“啊——夏天啊。”
林诗清将剩下的浓缩果液,全部倒进玻璃水壶里,按比例调配好一壶柠檬利宾纳,接着把盛满果饮的玻璃水壶,和两个空的玻璃杯一起放在木托上。
准备走的时候,胡闻安忽然想起期末前主课老师布置的小组作业,于是问起组员林诗清有没有什么想法。
林诗清刚握住木托把手要端起,听他这么一问,又松开了手。
二人开始聊了起来,然后说着说着又扯到对老师和同班同学的吐槽上。
他的手臂搭在大理石台面上,一边喝那杯沁爽酸甜的柠檬利宾纳,一边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他的心绪,很久都没有这么安静平和过。
只是没多久,贺临就下楼了。人还没下到一楼,就听见贺临的声音在找:“诗清?”
林诗清立刻回应:“我在厨房这里。”说着就端起木托往外走。
贺临懒懒散散地走过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胡闻安很受不了地摇头:“我说你们分开一会儿是会死吗?”
贺临接过林诗清手上的木托,没有理会胡闻安。
林诗清抱着贺临的手臂,转过头对胡闻安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会死。”
“恶心。”胡闻安翻了一个白眼。
见他们上了楼,胡闻安又喊:“记得小组作业。”
林诗清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知道啦——”
他看着自己那杯还剩五分之一的柠檬利宾纳,一口饮尽后,端起杯子将剩余的冰块和青柠檬片倒进洗手台的滤网里,用水冲净玻璃杯。
十年前,他就盼着林诗清和贺临分手。十年后,依然是。
傅正谦推开被雨泼湿的厚木门,撑着伞走在步石道上,在重叠雨幕中,看见多年未见的林诗清正双肘撑在窗台上,对着一只狸花加白的猫咪,吹它的猫耳朵。
那只猫背对着她,垂在窗沿的尾巴翘来晃去,最后它不耐烦地向后仰头,伸爪拍她。
林诗清连忙躲开,退后小半步,“好好好,我不弄你我不弄你。”
猫咪啊呜呜地叫。
林诗清见它又转回去,挪了一步走上前,双手撑着膝盖上,弯腰低下头,悄悄靠近,还想再吹一次它的耳朵时,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她抬眼望过去。
雨又下大了,豆大的雨滴落在枝叶上,啪啪哒哒响。
店里放着歌,正好播的是《see you again》,音乐与外面的雨声混织在一起。
伸展出去的木长廊已经被雨泼湿一半,廊上的连凳都湿透了,木漆面上积了一片水,沾着潮湿雨气的天光印在水面上,盈盈暗亮。
那个男人就站在连凳前,站在她的左侧方,平静地与她对视。
那是一个,看上去气质很不一般的男人——锋利深邃的眉眼,鼻梁高挺,真丝短袖黑衬衫,黑色中裤,沾了水渍的白板鞋;一把湿漉漉的黑色长柄雨伞妥帖收好立在脚边,身姿颀长,朗风清月。
他只是往那闲闲一站,竟能生出随性风流的倜傥感。
想必他就是胡淑君说的那个,举世无双的男朋友了。
林诗清直起腰,笑吟吟地对他说:“欢迎光临。”
随后,她用手掌指了指门口右方的雨架,“雨伞可以放在那边的雨架上。”
傅正谦顿了一下,才缓缓地点了下头,转身走到雨架前把伞放好,低垂的目光难掩失落。
是他期待过胜,竟然幻想着,她能认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