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徴听完了陆小蝶的故事,久久无法回神,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了解释,陆小蝶为什么大字不识,又为什么在外时,这般野性难驯。
可旧的疑问被回答了,一些新的疑问又接踵而至。
宫远徴想起自己幼时父亲教自己练刀,又想起无锋闯入宫门,一时之间,满覆白绸的徴宫。
他想起丧仪当天,哥哥牵着他手说的话,
“流血可以告诉别人,你的身体受伤了,而流泪,可以告诉别人你的心受伤了,有时候伤心和难过看不出来,需要眼泪去告诉别人。”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说的,宫远徴想,他好像问了哥哥,“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告诉别人可以让别人分担,安慰…伤口可以结痂,而伤心和难过,却永远无法愈合。”
宫远徴看着默默流泪,哽咽着不出声的陆小蝶,抬手向前了一步,他半张着口,欲言又止。
她在哭…那从前她在这座塔里哭的成千上万次,有被人看见,被人分担,被人安慰吗?
她身上的伤口愈合的那么快,那么心里的伤口也能如此吗?
大概不能吧,不然她现在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呢。
宫远徴终于走了上去,他半跪下来,手犹豫片刻,轻轻握住陆小蝶放在膝盖上的手,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只能学着哥哥以前安慰他的样子,慢慢握紧了掌心的柔荑,“…好歹…不是还有我在吗。”
陆小蝶抬眼看他,眼眶上还挂着泪。
宫远徴对上陆小蝶的目光后一下子就后悔了,他算陆小蝶谁啊,以后的夫婿?还是什么朋友?他凭什么说‘还有我在’,宫远徴有点脸红,强撑着面子又加了句,“你,你别想不开啊。”
陆小蝶看着宫远徴微红的脸和不自然的表情,一时之间也变得有些别扭,手背上宫远徴手心传来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她的脸也跟着烧起来,说起话来,也跟高远徴一样变得有些磕磕巴巴。
“没,没想不开。”陆小蝶道,“母亲让我活着,我就活着。”
末了,她又轻声加了一句,“谢谢你,宫远徴。”
“咳。”宫远徴假意咳嗽了一声,“不,不客气。”
随后,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盯着密室的地面不再出声,时不时又互相偷看一眼,不小心对上视线后又立马移开。
只是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着,传递着阴冷妖塔里唯一的热度。
“轰隆!”
高层传来巨大的动静,陆小蝶第一时间察觉到,警惕地抬头感应着,“妖魔要暴动了,我们得赶快走。”
说完,她起身,拉着宫远徴向密室里木桌的方向走去。
“这个塔总共有十二层,除了最上面一层曾经用于关押毒王外,每一层都关着数以万计的妖魔,每一层都各自有着封印。
陆小蝶把竹杯里的水倒干净,“这里的封印只有守塔的人可以来去自如,但是外来者,有来无回,所以只得我带你上去了。”
“带我上去?”宫远徴正疑惑,便看见陆小蝶从袖口里掏出一把短刀,拔出刀鞘,就要往手臂上划。
“你干嘛!”宫远徴赶紧握住陆小蝶的手,又看着这把小刀有些眼熟,像是他专门用来处理药物的器具。
“额…”陆小蝶拿着从药馆里顺出来的刀,心虚地眨了眨眼,“这玩意好用多了,我以前都用牙…不好用”
“…不用你的血。”宫远徴皱眉,不管刀的事,“我没受伤,也带了药。”
陆小蝶摇头,“你也感受到了,这里的瘴气比地面上的浓多了。而且等会要是妖魔暴动起来,你的药,管用不了多久的,你喝我的血,才不会在这里受伤。”
陆小蝶道,“我得把你完完整整地带上去才行。”
陆小蝶这话说得多少有点惊悚,宫远徴默默放开手,看着陆小蝶利落地划开手臂的嫩肉。
第二次亲眼看见陆小蝶放血,宫远徴比起第一次的惊讶,这次心里的不忍占了上风,看着血满了杯底,宫远立马拿出随着带的伤药。
“差不多了。”宫远徴把陆小蝶的手拉过去,“…要全靠你的血顶着,我徴宫的脸还要不要了,我的药可比你想得有用多了。”
陆小蝶乖乖站着让宫远徴包扎,看着宫远徴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扎着纱布,心跳稍稍加快。
“既然你不是凤凰山庄的陆小蝶,那么你的真名是什么?”宫远徴给陆小蝶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端起竹杯一饮而尽,“ 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你不知道吗?”陆小蝶看着有些郁闷,看着宫远徴的目光带着点纳闷,“你怎么老是忘。”
宫远徴听着没头没脑的话,歪头表示疑惑。
“母亲没有给我姓名,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啊。”
又来了,宫远徴咽下口中带着点甜腥的鲜血,心里咬牙,就是这种不知所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