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风平浪静,墨池的水却总有涟漪。
上官浅倒真是有本事得很。
入了角宫这么久,处处谨小慎微、不露破绽,还能不时地来自己跟前投乖卖巧。
想到自己心软给了她一块自由出入宫门的令牌,宫尚角很好奇她究竟会拿它来做什么。
如果听从无锋的号令是出于无奈,那么现在摆脱无锋控制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上官浅能真心实意地留在宫门,他一定会护她无虞,毕竟她可是他亲自执选的角宫夫人。
只要把猛兽关在在牢笼里,渐渐地拔去它的爪牙,时间久了,再凶猛的野兽也能变得乖巧如猫。
而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上官浅,希望你能识趣一点,毕竟这逗猫习惯了,便不好再换一只了。
宫尚角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指。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明明已经很痛了,却要强装镇定,不时再示以柔弱,以退为进,步步攻心。
想到远徵弟弟说的她拿着自己的令牌去医馆拿了可以配出致命毒药的药材,他忍不住想知道这副药究竟会不会用在他的身上。
上元节,突然变得有些期待了。
“嫁到宫门,受苦了。”宫尚角看着上官浅受伤不便的手,忍不住帮她布菜。
看着突然变得亲和的宫尚角,上官浅内心不禁警铃大震,但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
“嫁给宫二先生,一点都不苦。是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毕竟从出生起,我便是专门为角公子准备的新娘啊……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如何能不高兴呢?
若非被选中成为你的新娘,或许我能平安顺遂地渡此一生,扰乱了我的生活,又怎能全身而退呢?宫二先生。
“角公子,看起来并不太适应?”上官浅看着略显僵硬的宫尚角缓缓开口。
上元节的灯笼看似成群,却又孤单独立,再碰上丝毫不懂欣赏的人,更是无趣了。
“是有些不适应,已经许久未过这些节日了。”宫尚角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
自从母亲与朗弟弟遇害,角宫人丁凋零,日渐冷清,这种吵闹的节日除了平添烦扰,倒也感受不到其他意趣。
“那这算不算角公子为我破例呢?”上官浅目光灼灼,满怀期待第望着宫尚角。
眼前人的模样突然生动起来,在月色映衬下,灯笼笼罩下,一颦一笑都往记忆深处走,直直地往人心里冲撞。
“别人有的,你都会有,并且只会更好。”宫尚角默不作答,转念又换了话术。
这种温情的时刻真的是久违了啊。
那天晚上他们似乎说了很多,近日来逐渐不平静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舒缓。
宫尚角想,无论上官浅是何种身份,他将永远记得上元节的夜晚。
在那一天,他亲自挑选的新娘,言笑晏晏地说他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无关宫门,无关他宫二的身份。
别有用心的、明目张胆的……偏爱?
宫尚角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容易动心,如此容易被哄骗。
许是夜色醉人,他忍不住心想若自己并非宫二,他们会不会如平常百姓一样,守着几亩薄田,但是几亩薄田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
或许他会做些小生意,但不会刀尖舔血,她会在在家备好饭菜等着他归家,他们二人可以在院中种上些杜鹃花……
他会把世间最好的珍宝都捧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