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太阳刚刚升起,薄雾渐渐散去。
韦斯莱双子早就跟桃乐丝作别了,虽然在离开之前他们抱着桃乐丝装模作样的哀嚎,也不知道他们最近看了些什么,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桃乐丝看见四面八方都是帐篷,一眼望不到头。
她慢慢地在帐篷间穿行,她不在意这些东西,身为一个斯威特,魁地奇世界杯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稀疏平常的东西,只要举办了,斯威特庄园绝对能收到邀请,而她一定能来。
相比于德拉科,她对于魁地奇世界杯真的没有那么兴致勃勃。
但桃乐丝现在,视线却不受控制的看向他人。
场地上的宿营者们逐渐醒过来了。
最先起床的是那些有小孩子的家庭。桃乐丝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巫师,毕竟纯血家族的继承者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还没新增什么小孩子。
只见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蹲在一个金字塔形的大帐篷外面,手里拿着魔杖,开心地捅着草地上的一条鼻涕虫,鼻涕虫慢慢地胀成了一根香肠那么大。
桃乐丝走到他面前时,男孩的母亲匆匆地从帐篷里出来了。
“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凯文?你不许――再碰――你爸的――魔杖――哎哟!”
她一脚踩中了那条巨大的鼻涕虫,鼻涕虫啪的一声爆炸了。
桃乐丝走了很远,还听见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她的叫嚷声,其中还夹杂着小男孩的哭喊――“你把虫虫踩爆了!你把虫虫踩爆了!”
啊啊,真无聊,真恶心,真不雅,真……可爱?
“桃乐丝!”是很清朗的少年的声音,即便依旧是高傲的贵族咏叹调,但任谁都能听到他声音里的欣喜。
桃乐丝转过头,风吹起她银白色的长发,耀眼的少年从炫目的阳光里向她奔过来。
有一种安定感——果然德拉科才是最可爱的。
风把桃乐丝的头发吹乱了,毕竟她从不喜欢扎起头发。
德拉科在桃乐丝面前站定,他自然的伸出手理了理桃乐丝的头发,就像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他一边理着,一边低头絮絮叨叨的跟桃乐丝说着话。
“真是的,你昨天去了哪里!我还想邀请你去马尔福庄园住上一晚,然后今天我们一起来魁地奇世界杯呢!”
“还有,怎么没看见那个疤头?哈!他终于滚回他那个麻瓜亲戚家里了?”
“好吧,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哦,我妈妈今早刚烤了曲奇,我想你会很高兴的……桃乐丝?”
桃乐丝安安静静的听着德拉科的嘟囔,听到他喊她的名字,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一下子撞入一片灰蓝色的海里——一向高傲冷漠的眼睛里有着独属于她的温柔波浪。
“怎么了?”桃乐丝歪了歪脑袋,表情有些疑惑。
德拉科看着桃乐丝的眼睛,嗓子有些发哑,声音被堵塞在了喉咙里。
他是被爱意包裹着长大的孩子,一向对爱意的感知是敏感的。
以往桃乐丝看向他的眼里,有着热烈的,偏执的,不容置疑的喜爱,那是他最喜欢的眼睛。
但现在,那双眼睛平淡的让他心惊,仿佛他不再是她独特的宝石,而是跟路边一朵会让她感到愉悦的花,一阵让她感到清爽的风一样。
喜爱是有的,但不再独特了。
毕竟她可以有很多朵花,可以有很多阵风拂过她的身边。
“……没什么。”德拉科把脑袋埋进桃乐丝的颈窝,声音发出来有点闷闷的。
他那么大一只,弯下身子缩在桃乐丝的拥抱里显得有点委屈,但德拉科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有违他马尔福的身份——毕竟旁边有那么多巫师。
细碎的头发挡住了照射进他眼睛里的光线,那片灰蓝色的海,和他父亲一般,充满了算计和冷漠。
他是高傲得有点幼稚了,但这不意味着他是个傻子,而马尔福也不予许一个傻子存在。
从第一学年开始,桃乐丝的谋算他或多或少都有些知晓,毕竟桃乐丝从来不防备他。
但知道是一回事,参与进去是另一回事。
他身上有着马尔福的姓氏,这就意味着他可以高傲的惹人厌,可以肆无忌惮的威胁救世主,但是——
他不可以做有害家族的事情。
因为他是马尔福,他只能是马尔福。
桃乐丝也清晰知道这一点吧,所以第一学年他只能看着桃乐丝缠满绷带的躺在医疗翼里。
那个心惊胆战的夜晚,在月光也照不进来的寝室。
德拉科和桃乐丝是不同的,马尔福和斯威特是不同的。
他明明清晰的知道这一点,他明明清晰的明白着,他应该明哲保身,他明明清晰的知道他该听父亲的话……
但是,那双眼睛,那双独属于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