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还在搅拌小单间里的坩埚,坩埚中冒出一股股浓密的黑烟,使他们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哈利和罗恩把长袍拉上来遮住脸,轻轻地敲了敲门:“赫敏?”
他们听见门锁刺耳地一响,赫敏出现了,脸上闪闪发亮,显得很焦急。
在她身后,他们听见冒着气泡的、糖浆一般浓稠的汤剂在咕嘟咕嘟地响着,三个平底玻璃酒杯已经放在了马桶座上。
“弄到了吗?”赫敏屏住呼吸问。
哈利给她看了高尔的头发。
“很好。我从洗衣房偷出了这些换洗的衣服,”赫敏说着,举起一个小布袋,“你们变成克拉布和高尔后,需要穿大号的衣服。”
“而桃乐丝太小只了,我的衣服也得换一下才行。”
三个人盯着坩埚里,离得近了,汤剂看上去像是黑乎乎的黏稠的泥浆,懒洋洋地泛着泡泡。
“我相信我安排的每一个环节都没问题,”赫敏说着,又紧张地去阅读《强力药剂》上污迹斑斑的那一页,“它看上去正像书上说的那样……我们喝下去以后,可以有整整一个小时才变回我们自己。”
“现在怎么办?”罗恩低声问。
“我们把它分到三个杯子里,再把头发加进去。”赫敏用长柄勺子舀起大团汤剂,倒进了每个玻璃杯。
然后,她的手颤抖着,把桃乐丝的头发从瓶子里倒进了第一个玻璃杯。
汤剂响声大作,像一壶滚开的水,并且起劲地泛着泡沫。
一秒钟后,它就变成了一种很梦幻的颜色,大体是漂亮的银白色,其中还有浮动的宝石蓝色的光泽。
“哦——桃乐丝的颜色,”罗恩一边说,一边好奇地瞅着它,“我猜它肯定很冰凉,我是说口感。”
“行了,加进你的。”赫敏说。
哈利把高尔的头发扔进中间的那个杯子,罗恩把克拉布的头发放进最后一个杯子。两个杯子都嘶嘶作响,冒着气泡:高尔的变成了坦克一般的土黄色,克拉布的变成了一种黑乎乎的深褐色。
罗恩和赫敏伸手去端自己的杯子。“慢着,”哈利说,“我们最好不要都在这里喝,一旦我们变成了克拉布和高尔,这里就装不下了。虽然桃乐丝是一个小巧玲珑的人。”
“想得有道理。”罗恩说着,把门打开,“我们每人占用一个单间吧。”
哈利小心翼翼地不让复方汤剂洒出一滴,侧身溜进了中间的小单间。
“准备好了吗?”他喊。
“准备好了。”传来罗恩和赫敏的声音。
“一——二——三——”
哈利捏着鼻子,两口把汤剂吞进肚里,它的味道像煮得过熟的卷心菜。
立刻,他的五脏六腑开始翻腾起来,仿佛他刚才吞下的是几条活蛇——他弯下身子,心想自己会不会病倒。
突然,一种灼烧的感觉从他的胃里迅速传遍全身,直达手指和脚尖。
接着,便是一种可怕的正在熔化的感觉,仿佛他浑身的皮肤都像滚热的蜡一样泛着气泡,使得他匍匐在地上喘息着。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开始变大,手指变粗,指甲变宽,指关节像螺栓一样鼓突出来。
他的肩膀开始伸展,使他感到疼痛难忍,他额头上针刺般的痛感告诉他,头发正在朝着他的眉毛蔓延。
随着他胸膛的膨胀,他的长袍被撑破了,就像水桶挣断了铁箍一样,他的脚挤在小了四号的鞋里,痛苦不堪……
事情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一下子,一切都停止了。
哈利脸朝下躺在冰冷的砖地上,听着桃金娘在尽头的抽水马桶间里郁闷地汩汩作响,他费劲地脱掉鞋子,站了起来。
这么说,成为高尔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的大手颤抖着,脱去他原先的长袍——它现在悬在他脚脖子上边一英尺的地方——穿上了那套换洗衣服,又穿上了高尔的那双小船似的鞋子。
他伸手拂去挡住眼睛的头发,触摸到的是钢丝一般粗硬的短毛,低低的发际一直延伸到他前额。
这时,他意识到,是他的眼镜使得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因为高尔显然是不需要眼镜的。
于是,他把眼镜摘下,然后喊道:“你们俩没事儿吧?”高尔低沉粗哑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
“没事儿。”他右边传来克拉布浑厚的咕哝声。
“还好,至少桃乐丝的药剂很好喝——一种甜腻的蔷薇花香,也许还有一点点青苹果的味道。”他右边传来桃乐丝甜滋滋又清冷冷的声音。
哈利打开门锁,站到裂了缝的镜子前面。
高尔用深陷的眼睛呆滞地回望着他,哈利搔了搔耳朵,高尔也做得分毫不差。
罗恩的门开了,他们互相瞪着对方。
罗恩活脱脱就是克拉布的翻版,从那短短的布丁盆发型到长长的大猩猩般的手臂,只是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