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宾客方才散去。
水溶一身酒气,却脚步稳健,快步往承明殿而去,在红色灯笼的照耀下,他的眼睛亮的吓人,嘴角也压不住地往上翘。
待得跨入院门推开屋门,却是呆立在原地。
只见黛玉盛妆艳服,鬟低鬓弹,眼瞬息微。真是荷粉露垂,杏花烟润。
黛玉抬头望去,只见水溶一身红袍站在门口,出尘俊朗的脸上带着一抹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雪雁笑着看了看脸上已然泛起红晕的黛玉,便拉了雪梅的衣袖,带着一众丫鬟们出去了。
黛玉瞧着他的痴模样,只得缓步上前,轻轻扶住水溶的手臂,柔声细语道:“瑕君今日可是醉了。”
听着黛玉的轻唤,感受到身旁的温软,轻嗅着淡淡的香气,望着满目的红色,水溶觉得自己定是醉了,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待水溶在床沿上坐了,黛玉转身往茶几旁走去,只见流苏束腰随着她的慢步行走,轻轻摇晃,更衬的黛玉腰如细柳,身姿婀娜。
水溶就着黛玉的手,一碗清凉的醒酒汤下肚,这才感觉自己的头脑清明了些。
轻声道:“今日喝得酒酿千万,终还是盼着与你共饮这合卺酒。”
黛玉点头,取过桌上的对瓢,递与水溶一只。
水溶望了望黛玉,觉得有些口渴,便是仰头痛饮。
黛玉也是纱袖清掩,浅浅喝着。
这酒并不烈,是酸甜清香的果酒,黛玉便是多饮了几口。
水溶道:“少喝些,虽是换成了果酒,但后劲儿还是有些的。”
说着便将手中的瓢与黛玉交换,就着黛玉喝过的地方一饮而尽。
黛玉接过也再喝了几口,慢慢觉得有些微醺酒意,眼睛微红偷偷看了水溶一眼。
水溶一怔,忙拿过黛玉手中的瓢,又是仰头急咽。
喝罢,轻声道:“如是有不愿的事物,丢给我便是,不必为难。”
黛玉眼神微动,望着水溶轻轻点头。
这夜,喜烛摇曳,只道是:
“寒玉细凝肤。清歌一曲倒金壶。冶叶倡条遍相识,净如。豆蔻花梢二月初。年少即须臾。芳时偷得醉工夫。罗帐细垂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第二日,待得黛玉在水溶缓缓转醒,已是中午时分。
她睁开眼睛,看着满目的红色,先是怔了一下,向身侧望去,却见水溶眼含笑意,满目柔情地看着自己。
黛玉想起昨夜的种种,自是脸色微红,埋下头去。
却觉得水溶胸膛微颤,他声音低哑地笑出声来:“我总觉得不真实,如在梦中。”
黛玉闻此,猛地抬头:“梦中?你曾梦到过我?”
水溶道:“你从扬州来京城的那日,便无意间看到你的容颜了,自此再难忘怀。”
黛玉心道:“竟还有如此这般的渊源?”
水溶望着沉思的黛玉道:“不必多想,若是有缘,即使相隔千里也成眷属;若是无缘,纵是日日相对,也是无情。”
待得二人起身,丫鬟们忙围上来伺候。
待水溶穿着整齐从屏障后走出,便见得黛玉正在描眉,顿时来了兴致,缓缓走到她的身后,虚虚拥住她,从她手里拿过了眉黛。道:“今日,当是夫君画与你才是。”
不待黛玉言语,便俯下身,仔细描画起来。
这水溶虽是善于书画,可未曾为女子描过妆,望着黛玉如水的眼眸,手竟然微微发抖,待得画完,便是黑黑两道弯眉,颜色如画中女子一般浓重。
黛玉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终是笑弯了眼睛。
水溶有些内疚,道:“擦了重画便是,这眉毛毁了你的好相貌。”
黛玉却柔声道:“不必擦去,这眉形甚好,只是颜色稍重,稍减淡些便是极好的。”接着便用手帕轻轻将颜色拭了些许。
水溶道:“终究是我办坏了事,便做首诗给你赔罪。”
黛玉美目盼兮,问道:“以何为题?做的何诗?”
水溶道:“昨日催妆诗只做了两首,终是少了一首,这便补与你。”
眼睛流光闪现,便道: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
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黛玉轻声道:“这诗倒是应景儿。王爷果真如外界传闻般神奇,随随便便出口成章,诗做的无一不精妙。”
水溶笑道:“终是好诗配美人,唯有如是佳人才能由衷抒怀胸意,我妻便是我的何洛之神。”
黛玉轻轻睨了水溶一眼,眼波流动。
水溶嘴角上扬,又道:“曹子建可没我有福气,我可是将仙子娶进了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