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英莲便到了林府,黛玉见了她简直不敢相认,昔日灵动的丫头眼里已然暗淡,双颊也微微凹陷。
黛玉压住泪水抱住她瘦削的身子轻道:“英莲妹妹。”
英莲抬头看了看黛玉,落下泪来。
黛玉缃玉看着英莲很不是滋味,拉着她坐下来。黛玉强稳住心神,缓缓道出当年在姑苏甄家做客的种种见闻。
就这样,英莲在林府住了下来,只是日日呆坐着。
一日,宝玉遇到了归学的林琛,便同来探望黛玉缃玉,林琛又不好拒绝,便带了他回家。
引至前厅,林琛让宝玉稍待,便要去叫姐姐。
宝玉却不见外:“你个子不大,规矩到挺多,我与你姐姐们是从小长起来的,这内院,我怎去不得?”
说着,便往后院跑去。林琛个子小拦不住,只得跟在后面喊。
林氏姐妹正与英莲在院子中闲坐,忽听见林琛的声音,皆是疑惑。
便见一熟悉的身影冲进了院子——正是宝玉。
英莲躲闪不得,打了个照面,微微行礼,便进屋去了。
宝玉顾不得她,见得许久未见的妹妹,高兴地直围着两人转。
缃玉出言道:“你冲撞了别人知不知道,这是林府,不是你贾府。”
宝玉被这训斥吓了一跳,暗道怎的许久不见,见面便是怒喝。
又立马俯身做小:“是我的不是,是太想念妹妹们了,乱了分寸,该打该打。”这便是又要给英莲道歉。
黛玉见宝玉没有认出英莲,不愿再生事,又见林琛赶来,便对林琛道:“今日怎的下学这样早,该不是逃课了吧?”说着,似有似无地瞥了宝玉一眼。
林琛忙道:“今日王府的先生有事,王爷又不在,我只得早些回来了。”
宝玉却笑道:“即便是逃学也无关紧要的,终究是身体康健最重要,总该歇歇的。”
黛玉却并无笑意,道:“学必要勉励才是。”说着望向宝玉。
宝玉突然觉得黛玉像是变了一个人,面对她有如面对父亲。
宝玉只得转了话题谈起大观园中姐妹的趣事,又是园中来了个刘姥姥如何滑稽,又是最近又做了什么新诗。缃玉听得咯咯之乐,黛玉却只听着,偶尔应答。
见着有些木讷的黛玉,宝玉觉得无趣,悻悻而归。
只是,没人注意到贾宝玉的书童茗烟认出了香菱,回去便告知了王熙凤和薛姨妈,这后来便又引出一段祸事来。
又是一月过去,甄士隐匆匆赶来,苍老的父亲和憔悴的女儿终是相认,便是抱头痛哭,众人无不落泪。
在甄父的辅助下,英莲终是写下证词归家去了。
这薛蟠的罪便是更加无可辩白,再加上其他的罪证,自是罄竹难书,再是罪无可恕,薛家终是无法挽回薛蟠的性命,终是血流刑场。
又过了两月有余,林家姐弟在日日期盼中终于收到了父亲的信函,道是扬州事务已经肃清,不日将押解罪人回京述职。众人自是欢喜,高高兴兴张罗起来。
林琛这日从北静王府回来,又带回来一串念珠和几只鸽子,道:“水溶哥奉命领兵前去接应父亲了,让我把这交给你,说是当日那串安神效用极好,又被毁了。这串是他随身带着的,任何人带着这珠子前往王府,都可行事无阻,也可拿去见郡主。
这鸽子是军用的有任何情况,放飞它便可传信到王爷手中。”
黛玉轻抚着这手串,红唇微张,却终是未言,点头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