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就这一条街,一大半都是前店后屋,随着局势稳定,有两家粮铺,两家家布庄,一山货,一家酒行,一家酱料铺,一家针线铺,一家药店,一家肉铺,一家杂货铺,还有面馆、食铺并三家客栈开业了。
像是棺材铺、纸扎铺、铁匠铺等等都不在街上,得去家里找,还有卖豆腐卖柴卖菜的,都是挑着担子在街上卖。听邻居说,镇上还有几户暗娼都在镇上南边那一片,每到晚上就挂起红灯笼,镇上的人对她们颇是不屑,还叮嘱梦夏小心些,看好自家男人。
镇上不少人家在码头干活,有鱼船的人家打捞上来的新鲜渔获在码头就直接卖给了南来北往的客商,镇中心有个亭子,县里的衙役每天坐在亭子里收税。
坐吃山空不是办法,时间久了邻居也会怀疑。梦夏打听好了新朝赋税,琢磨着开个书肆,兼卖笔墨纸砚。再次怀念师父逍遥子,不管是宣纸、麻纸、竹纸、制笔还是刻字印书她都手到擒来。不过梦夏嫌费劲,找了石匠刻拓印好的单字,柳泽上杂货铺买了不少蜂蜡和松香回来,又到铁匠铺打了两块铁板,等东西齐备了就开业。
宣纸太贵,石河镇也没做宣纸的材料,梦夏从过往的客商处订了少量的宣纸充门面,又做了不少棉纸用来印书。北面山上不少竹子,梦夏教柳泽做竹纸,竹纸颜色略黄,质地一般,但取材方便,工艺简单,售价自然也便宜。
毛笔之类的没空做,主要还是靠进货,定安城虽然安定了,但听南来北往的客商说,有地方还乱着,他们出来走商都带着家丁,还有的请镖师护卫。
梦夏打消了出门进货的念头,毛笔、墨条、砚台都是从商船上买的。
“今天街上有卖兔子的,我就买了两只回来。”柳泽提着两只兔子回来。
镇上逢五过集,到了赶集这天,附近村子里的人就带着自己的东西来卖,再买回自家需要的盐、油必需品。
兔子毛可以做毛笔,梦夏摸摸手感,道:“这兔子毛不错,集上还有吗,再买两只回来。”
柳泽放下兔子又出去买,等他回来的时候,那两只兔子已经麻利的剥了皮。
“咱们镇看着小,已经有两个秀才开馆了,史秀才收了三个学生,马秀才收了两个学生,祝大哥说咱们镇上还有三个童生,都是这些年被耽误的。”柳泽兴冲冲道。既然要开书肆,做的是读书人的生意,自然希望镇上读书的人越多越好。
梦夏把兔毛浸在盆中反复清洗,把柳泽又买回的兔子仍在一遍等会儿处理,听见柳泽的话,心念一动,道:“你也去考个秀才吧,在这儿可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功名就不用服徭役了。”
柳泽听了直摇头:“不行不行,我一见课本就头疼。”
梦夏劝他:“你可想好了,你这身体是能去挖河道啊,还是能去打仗。一年一个月,家家户户都得出人,不想去就得每年出十两银子给官府。”
柳泽听了头大,垂头丧气道:“我从小学舞蹈,文化课成绩只有一个词形容——惨不忍睹。”
梦夏乐道:“还会用成语呢,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快速剥了那几只兔子,梦夏悄咪咪问,“高考语文考了多少?”
柳泽一抹脸,道:“95。”
考虑到各省不同卷,又问:“语文总分多少。”
“……150。”
梦夏装模作样道:“还不错,明天就教你写毛笔字。”
柳泽惊道:“你教我?”
梦夏无所谓道:“你要是愿意跟着八九岁的孩子一起学,我不介意送你去私塾。”
柳泽立马改口:“老师好!”
梦夏一脸可惜,为自己少了一场好戏看。
柳泽把盆子里的兔子肉洗干净剁开,对梦夏说:“我不会做兔子肉。”
梦夏把刚剥好的兔子洗干净,对柳泽说:“你先给它焯水去腥,一会儿我来做。”
中午做了爆炒兔肉,烫了个青菜,柳泽蒸的米饭,还做了个酸辣汤。吃完饭,柳泽还得吃梦夏给他抓的草药,又黑又苦,每次喝完药都有种灵魂升天的感觉。
梦夏在院子里种了萝卜、白菜、茄子、茼蒿、辣椒、香菜、薄荷和葱,好在院子够大,不然她凉纸都没地方。不是她贪心,实在是镇上家家户户有菜园,镇上没有卖菜的。偶尔见着几回往镇上送菜的商贩,人家都是给酒楼客栈送,不零售。
这就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
等石匠送来刻好的字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镇上没有成衣铺,衣服都得自己做。梦夏给邻居项嫂子送了五个鸡蛋,托项嫂子帮她和柳泽做了两身冬衣。
项嫂子是个寡妇,上面有个婆婆,下面有两个儿子,都不到顶事的年纪,日子不好过。她家开着个面档,婆媳两个忙活,也就赶集日生意好点,平日里基本没人。项婆婆担心儿媳妇改嫁,天天把她看得紧紧的,梦夏来找项嫂子做衣裳,项婆婆就拿个锥子坐在旁边纳鞋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