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了。”
一慧真人道:“这话倒奇,人人都嫌命短,想着长命百岁,想着长生不老,你倒与常人不同。”
梦夏意味深长道:“若神仙的日子真的那么好,三圣母七仙女何苦还要思凡呢?活得久了也会倦怠,总要找些事做,方觉得快活。”
一慧真人道:“照你的说法,忠肃王爷和三皇子们求那个位置也是因为人生难熬?”
梦夏道:“他们生而富贵,若想做个富贵王爷,日日也是锦衣玉食,美人相伴,真人说他们为何非要这天下至尊之位?”
“权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力。”
梦夏道:“这权力,不正是他们吃饱喝足之后的追求嘛!”
“那善信所求为何?”一慧真人突然问。
梦夏不假思索道:“林家能享皇家供奉。”
“明知不可为而为?”
梦夏笑道:“那样才有趣啊!”
一慧真人哑然失笑,梦夏一点都不像是十来岁的闺中少女,而她从未掩饰自己的不同。有时候她都会怀疑,梦夏是不是妖精山鬼所化,又觉得这想法未免太过荒诞,只得默认她的聪慧与少年老成。
想来是过早失去了父母的缘故。
一慧真人说服自己。
“有人跟我打听你,对方也是书香门第,虽然落魄了,孩子倒争气,如今已经有秀才的功名了,日后最不济也是个举人。人家不错,我看对方长辈也是知礼的。”
梦夏看了眼窗外,百卉正在练功,给自己斟了一杯自制的果露茶,不急不缓道:“我不想嫁人。”
“善信不是出家人,总不嫁人不是上策,人言可畏。”一慧真人劝她。
梦夏道:“他若能做到此生不纳妾,不二色,我就嫁他。”
一慧真人道:“你要知道,若你想让林大人进凌云阁,你的名声不能有一丝一毫损坏。”
对这些,梦夏早就想清楚了:“我不出家,此生为林家女,一身荣辱皆与林家休戚相关。不出嫁是因为‘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至于名声,有大义者,不拘小节。”
“好吧,那家人我会替你回绝,但日后这样的麻烦不会少,你总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梦夏往茶壶里添了些水,道:“总有法子的。”
“难,难,难!但我真希望你能做到。”一慧真人道。
一慧真人不仅希望她能找到清净的法子,更希望她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梦夏认真道:“真人此番在黔地治瘟,名声大盛,民间威望极佳,不管是何方势力,想拉拢真人都得掂量一下其中的民心,掂量一下圣人能否容忍。同时,谁想动你,也得掂量一下自己能否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
“你怎么知道圣人能容得下我?”一慧真人道。
梦夏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悠悠道:“因为真人是女人,因为真人是出家人。”
这世界对女人总是小看三分,出家人没有后人,皇家也不怕她存私心。
一慧真人轻轻饮了口果露茶,道:“出家人也难脱俗欲,出家人有传承衣钵的徒弟。有什么好的,也想给徒弟留着,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出家就能断的了的。”
“真人又不是大儒,没有弟子进朝堂,名声就像天边的晚霞,看着漂亮,可也只能看看。”
一晃已是半年,甄家的事早已尘埃落定,整个江南官场人人自危。
圣人一招声东击西,从容不迫地处理了忠肃亲王的事。
圣人这招高明就高明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阳谋,大家都知道圣人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但关乎自身利益者顾不得忠肃亲王如何,都怕被甄家咬进天牢。
梦夏身处江南,能感受到江南氛围紧张,风声鹤唳。
“这几日不要外出。”梦夏对百卉道。
甄家的事牵扯的江南官员太多,其中不乏手握一方兵权的封疆大吏,圣人要动江南,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