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行转移。”
她侧开身:“走吧。”
柏靳徐徐睁开眼。作为优秀的督察,他有一双仿佛可以看穿所有人心底想法的深邃沉静的双眼,仿佛不用知晓世事也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也和盛漱交情甚笃,被抓捕审讯的这些天,偶尔清醒回答提问时,面对关于盛漱的提问他总是公正冷静,不会偏颇。不承认她是玩家的人。
这次他还是一样。
穿着被逮捕时的蓝色制式服装,戴着军帽——帽檐上甚至还有维修局的徽标,手套是白的但是被什么染成暗红。脑机固定座椅上手铐拷着那双手。
“她死了。”没有人敢对上他这双眼睛,事实上还是柏靳和盛漱下属的时候,无数人猜测过他们是不是有隐婚的关系。
毕竟他们是那么默契,而联合体默认两支队伍的督察不能结婚,防止以权谋私。但他们,青梅竹马。
向来是训练营所有高位队长和督察中最强的。
很多人移开了视线,试图闭眼但根本拦不住眼球的震颤,柏靳神色便也没有变化,只是在何喻上前修改手铐密码的时候,那双相似的眼睛抬起,打量了他几眼。
何喻又因为这相似的打量而战栗起来了。但柏靳很快击碎他的幻想。还是沙哑沉缓的语调,好似从来没有对她生还抱有过任何希望:
“柏黎的基因密码。”
何喻猛地一颤。基因密码属于隐私信息,只有确认亲缘的对象001才会开放读取权限,柏靳却一瞬间读到了!
当初DNA对比是他主导,所以他也是人群中最震惊最难以置信地,他猛地看向这个和柏黎相似又不太相似的男人。
他们有着颜色不一样的瞳孔,却又有着相似悲悯又温和,仿佛天生拓印神龛上神像模样的惊艳和平易近人。他们差了六岁。
何喻都不敢想柏黎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哥哥该会有多开心,他不敢想柏黎要是知道,要怎么说出她没有家人,把抚恤金留给第三小队的话。
他更不敢想,如果柏靳没有被监控,那么柏黎会受到多么严格的保护,叙藜会无从下手只能无能狂怒,柏黎会多么安全......
她会平安生活着一直到今天。
何喻完全忘记自己的使命了,他只感觉被柏黎鲜血沾染过的地方好像又淋上了硫酸让他像只无家可归的冻死狗一样瑟瑟发抖。
他站不起来,喉咙被塞进巨石一样艰涩剧痛。
那个男人只是缓慢地垂下眼睫。手被拷着,他仍然优雅,像做督察和指挥时一样掌控一切。可惜他现在掌控不了了。
他似乎想笑上一笑,可惜连日沉睡动作迟缓,脑机座椅也让他没办法大幅度动作:“柏黎一定很害怕吧——”
这温和似长辈的语气还没延续,就被地上的何喻猛地打断,第三小队因为是参与队伍之一也被允许跟过来,但只过来两个人,另一个死死地抓住何喻,也没能拦住他对柏靳厉声嘶吼:
“她是你妹妹!是你亲妹妹!”
何喻的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嘶哑变做哽咽,和哭泣,他承受不住地跪伏在地上:“你怎么能这样。”
你怎么能这样谈论她的死亡。
不论柏黎的名字如何冰冷地被悼亡名单和维修局提及,在何喻他们心里,她就是一直安静羞怯的小妹妹,是他们可以相信依赖的后盾。可只是一个倏忽,她就在叙藜的猎杀游戏里没了。
开什么玩笑。
第三小队疯了三个,到现在还不肯承认这是现实只不愿醒。脑机座椅被疯狂的何喻捶得晃动两下,柏靳的指挥外套下摆便也晃动起来,上面滴下淋漓的血。
是新的。
男人潮湿的眼眶微动。他还是那幅神情,只遥远地看向秘密监控室外有光的地方。然后淡漠道:“我告诉过柏黎。”
何喻颤抖着抬头。
“一旦背叛就是这样的下场。”
何喻泣不成声,仍然试图尖声争辩:“柏黎她没有背叛,她没有!你休想,你休想——”
这一句话说得太急,何喻险些喘不过气来,这半句话也没有说完,但柏靳身上的一个勋章被他拽下来。
何喻僵硬地去摸,对着光,看清上面的纹路。并不名贵,也不是联合体授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柏。
柏靳闭上眼睛。
他们见过的很多人对死亡似乎都没什么抵抗心理,柏黎和陆知清是来不及见最后一面,可之后的顾许叶传撚似乎都很坦然很安静。
——和柏靳一样。
“我的妹妹并不是什么大英雄,如果要统计数据,请不要把她放进重犯或是缅怀名单里,”鲜血从柏靳嘴角溢出。
他第一个看见自黑暗里灵巧而来的叙藜,沉静双瞳里竟有一丝奇异的,死得其所,得偿所愿的平和神色。叙藜在其他人严阵以待下轻而易举出现在柏靳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