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是个臭虫。
他本想极尽侮辱之语谩骂她。
没想到女佣兵本来是懒散地认真听着,听到这里,忽然笑出来。她握着脑机,从椅子上站起来,撑着桌面神情轻快:
“就这?”
她甚至转了一个圈,有点怀疑其实自己不是脑子坏了,而是现在才清醒:“尽职尽责地在阵亡率这么高的部门任职给每个同事添加求助代码,勤勤恳恳,毫无错误,最后为了救你们其中的几个,失踪得稀里糊涂,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她语调更怪异了:“最后得到的就是一个安葬和缅怀资格?”
陆弋瞳孔放大,脸色惨白。一看就是被叙藜说得怀疑了自己。
但不,陆弋不该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该是她才对。
她早就知道这就只是个游戏,就算她现在回不去了和自己这个异类也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初入游戏的时候从陆知清到任何一个马甲,都没有想过像废墟这些人一样。
这样利用他们然后轻飘飘地给一个安葬资格呢?叙藜真心发笑了,稽查队乃至维修局的其他人却无法感觉被冒犯。
因为她嘲讽的不是这些活人。而是两个真真切切死了的人。
陆弋竭尽全力按捺住手上青筋,一字一顿:“叙藜。”
他瞪着通红的眼睛吼:“你到底要做什么!”
叙藜靠回到椅子上,随手就把脑机抛出去,扔到读取舱里,摊开手:“不做什么啊。”
她的眼睛眯起来,似乎十分愉悦,又不屑地轻嗤一声:“请你们阅读一个叛徒的记忆。”
又有人要暴起,她伸出手指:“嘘。”
脑机的读取类似全息,所以他们看到那个被脑机辖制着,疯狂抽搐的人的时候,眼眶霎时猩红,甚至以为看到了活着的陆知清。
那个永远淡泊整洁的人,现在却那么狼狈痛苦地承受极端酷刑。队友中甚至有人不忍心看下去。
而真正该不忍直视的叙藜自己,看着马甲这个狼狈模样也只是一脸漠然。
她当然不是一露面忽悠被抓了。其中也被断续抓过几次,只是很多次都在被押送入狱之前逃脱了,原因就是他们愚蠢。
看不穿异能变化马甲的关窍,就总想着先用脑机审讯。先一步得到玩家消息。
叙藜之前就挨了一个小时的电击,意识模糊了,还没忘记不能切换回本体。陆知清坐在脑机椅上,神色煞白,眼睛本来是禁闭着的都因为不受控制的流泪睁开。
眼瞳泛白。
有人想要审讯,但是被突兀地撞开,是稽查队熟悉甚至抓捕过的人,是玩家!
其中一个红头发的叫安吉尔,能操控重力,他轻易地就毁坏了脑机椅。
看到陆知清,就是一惊。
叙藜看得百无聊赖,神色逐渐阴沉。
她用这段本来是想证明陆知清和柏黎的叛徒行为,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玩家,和马甲异能无关的。
他们能逃走也是因为别的玩家相助。可是察觉到第六稽查队态度不对,叙藜眯眯眼,又改变了想法。
于是他们正看着陆知清被救下,那些人拿出一个什么仪器(其实就是系统)扫描了他一下,松了一口气之后,说:“是玩家,带走吧。”
其他人刚想反应,叙藜就突兀地手指敲了下扶手,选择了停止。“看到了吗?”
没管其他人反应,她笑容灿烂:“一个玩家。”
女佣兵的体能异常恐怖,第三小队见识过她浴火逃走的能力,声音却十分婉转,似一种尖刻的武器,此刻音调更有怪异的上扬:“我杀的。”
她更愉悦:“我是在为民除害。”椅子上的叙藜身体前倾,“而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追杀稽查甚至是审讯我?为什么?”
第六稽查队有人冲上去射击,捶打屏幕:“指挥他不是叛徒!他不是叛徒!”
故障的电流声滋滋响起来,叙藜不受影响,声音断续但神情充满愉悦:“DY-003不过是我杀的第一个——”
轰!!
黄稚没有忍住动用了小型重武器,屏幕被瞬间炸开!
而这个治疗师捂着手臂,神色苍白,身体颤抖。有人去扶她,她颤抖着快速低语:“我只是无法忍受,我绝对无法忍受。”
她用一种邀功,一种赢了比赛的姿态说,她杀死了她。
会议室里竟然有人迟疑:“如果她是为了剿清叛徒——”
一瞬间几十双含泪的血红眼睛看过去。
那人也是个上层,一瞬间竟然被吓得噤声。
“这就是她的目的吗?这就是她的目的。”万溪喃喃:“她想让自己的虐,杀因为他们是叛徒洗白?”
她眼瞳发颤,咬牙切齿地抬头:“你们之前都不肯给他们开追悼会,如今却同意了,就是因为这个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