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镇口,钱氏夫妇逃也似的跳下牛车,连道谢都来不及,便隐入夜色之中。
盛安云早已看出了他们的反常,反倒是盛大伯,见此后知后觉地皱眉,“他们怎么了这是?跟做贼似的。”
盛锦水抿唇,心想还真有可能做贼了。
“大伯堂哥,你可见过他们的女儿?”盛锦水开口问道。
“见过几次。”盛安云隐约有些印象,“好像叫作霜娘。”
“堂哥同我说说她的外貌长相。”
闻言,盛安云尴尬,村里虽没这么讲究,但他毕竟是年轻男子,哪会细看女子容貌。
再说钱山是猎户,住得偏远,钱霜又出嫁得早,盛安云好歹还见过这个人,盛安安怕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就别为难你堂哥了,”盛大伯看出他的窘迫,朗笑一声,一边驱赶牛车边同盛锦水道,“霜娘长得和她娘有三成像,那双眼睛更是一模一样,只是高瘦些。”
高瘦些的钱周氏,盛锦水略一沉吟,脑中出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眼尾下垂,唇角耸拉,面相稍显刻薄。
不就是在码头卖祈愿糕的妇人吗!
难怪!盛锦水心中嗤笑,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释。
心中疑惑有了答案,可眼前难题依旧没有解决。
钱霜用祈愿糕敛财,两块糕点便要八文。若让她继续卖下去,祈愿糕怕是早就臭名昭著了。
盛锦水越想越气,可现下又实在没有什么好法子。
眼见她变了脸色,盛安云心思细腻,不禁问道:“阿锦问这做什么?”
“镇上有妇人四处兜售祈愿糕,我与堂姐碰上时,那人转身就跑,该是认得我们的。方才细问钱霜相貌,便是因为兜售糕点的妇人与钱周氏有几分相似。”
都是乡里乡亲,只凭猜测,盛锦水不能断定在码头兜售糕点的就是钱霜。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心中既有了猜测更该给盛大伯提个醒。
盛家和钱家不过同村,并无多少交情。
盛大伯无法断定钱山和钱周氏的人品,闻言沉声道:“回头我就去打听,要真是钱霜做的,我非得上门讨要个说法!”
这一折腾,坐了一路的几人也不再犯困,等牛车停稳,纷纷下了车。
大概是闹出的动静大了些,惊动了隔壁林家。
没多久,木门便被推开,从中探出一个脑袋。
盛安洄循声望去,看着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歪头瞧他。
沈行喻和他爹瑞王一样,是跳脱的性子,让他乖乖待在家里是不可能的,这不一听到动静,便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出。
在他身后,是紧随而来的沈维楠。
落后一步的成江无奈越过两位小祖宗,对盛锦水道:“姑娘可用过饭了?灶上还热着吃食,公子让我送些过来。”
说到用饭,倒让盛锦水不好意思起来。
她先是扭伤了脚,伤势好转后又忙得脚不沾地,已经许久没有下厨。现下虽还是忙碌,但总算不用往外跑,也可以恢复如常了。
来之前大伯母准备了些咸菜肉饼,只是忙了一日,到家时已没有余力再起锅热饭了。
两家相处了这些时日,已逐渐默契。盛锦水也不扭捏,收下食盒后偏头问沈维楠,“林小公子,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沈维楠不明所以,正想开口,却被成江抢答,“姑娘做什么,公子便吃什么。”
闻言,沈维楠没有戳破,与沈行喻对视一眼,默默应下。
之前怀人提过自家小公子挑剔,但细论起来,她做好送到林家的吃食从未被退回过。这么看来,怀人所说的也并不准确,这位林小公子除了对甜食有所偏好,并不怎么挑剔。
盛锦水笑着点头,道别后回了自家宅院。
等大门合上,成江立刻向沈维楠告罪,“小公子见谅,现下正与盛家比邻而居,还需隐瞒一二。”
沈维楠点头,并没怪罪于他。
沈行喻却是个混不吝的,压低声音问身侧的沈维楠,“你说夫子为何格外关照这位盛姑娘?难不成是对她有意?”
他年纪不大,可却同他的父亲一般,满脑子都是各家的爱恨纠葛。
也是因着瑞王这般性子才能安然活到现在,当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
可萧南山毕竟不同,沈维楠轻咳了声,提醒道:“慎言。”
“我就随口一说。”心知自己的猜测无礼,沈行喻嘟囔了两句后便没再说下去。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送别盛大伯后,盛锦水先是去买了丝线,随即和盛安云来到南市。
铺面如何修整,她早有腹稿,只是细节处还需完善。
两人一到铺子,正在掸灰尘的六福就朝她招了招手。
想起之前交待过他的事,盛锦水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