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换了新睡裙的女孩呼吸绵长,已然睡熟。
电子日历不知何时翻到新的一页。
5月4日。
一百多年前的今天大侦探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教授于瀑布决斗,后死里逃生。
柯南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摊开手心的APTX-4869解药,仰头咽下。
熟悉的剧痛从心口传来,迅速向全身蔓延,原来真正的解药服下后比原来的那些还要疼痛百倍。
痛感在无止境加剧,柯南的身体不受控地倒在床上,冷汗瞬间打湿衣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正在发生可怖的变化:每一寸骨骼被同时折断再接好,皮肉凌迟般撕裂再愈合。
他体温不断上升,仿佛置身业火接受涅槃前的审判,高热让他关节钝痛不已,好像在被千斤重的铁锤捶打重塑,但他早已感受不到这点细碎的折磨。
太阳穴附近的青筋暴起,他咬紧牙关,攥紧拳头。
解药随着沸腾的血液进入每一根血管,覆盖治愈每一颗细胞,重新搭建每一根神经。心脏以超出人类极限的恐怖频率跳动着,他只能大口呼吸缓解痛苦,直到喉咙干涩如刀割,嘴里满是鲜血的味道。
疼痛把短暂的恢复过程无限拉长,柯南蜷缩在床头,绷紧浑身肌肉抵挡无休止的煎熬。
他紧闭双眼被带入一片鲜红,父母、服部平次、阿笠博士、毛利大叔、少年侦探团、目暮警官......一张张脸走马灯一样出现在脑海,最后出现的是一名长发及腰的少女,少女正在追他却被松掉的鞋带拌了一下,他们被人潮隔开,让她再也没机会拉住他的手,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大喊他的名字——“新一!”
“兰!”工藤新一从胸腔爆发怒吼,眼前是红到发黑的不甘和思念。自诩侦探的他却在漫长的岁月中一次又一次忽略少女欲言又止的哀怨,可笑的谎言在女孩内心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终于她转身离开,给他留下一地咸凉。
耳膜中骨肉在簌簌生长,女孩的回音却在脑海久久盘旋不能散去。
灵魂渐渐脱离躯壳,他看到柯南扭曲的面容一点点长大变成工藤新一,蜷缩的身体从纤细少年变成欣长青年,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背后狠狠一推——
工藤新一在床上睁开了眼。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痛苦的余韵还在身体里盘桓,他弓身靠在床头,看着属于自己的双手,将脸深深买入掌心。
安静的空间里,大侦探肩背耸颤,温热的液体从指间滑落,慢慢洇湿床单。
他无声流泪,却又震耳欲聋,喉头不断吞咽,誓要把全部苦涩吞进身体。
关山难越,步履维艰,工藤新一费尽计算数个冬夏,仅仅为了回到起点。
他迅速调整情绪,因为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等着他。他撑着床头站起,借着能够到的每一样家具蹒跚到浴室。高中生侦探已经长大,他竟有些不认识镜中这张褪去青涩棱角分明的面孔。
“唰”,浴帘被拉开,匀称修长的腿迈出,水珠落在地板,欣长的手指抹出一片清明。
工藤新一换上自己的衣服拧开门把,走向等待已久的亲人朋友。
属于成年男子的脚步声传来,工藤有希子捂住嘴拉着工藤优作的手,服部平次从沙发站起来,阿笠博士紧张地两手交握,轮椅上的灰原哀将小手放到阿笠博士手上,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走线。
当工藤新一的身影完全出现时,服部平次率先冲上去拥抱久违的好友,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重返令和,命运的车轮终于回到正确轨道,无论这一刻来得多迟,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工藤新一被拥抱着看向父母,工藤优作没什么表情,父子俩却心有灵犀,“生日快乐,儿子”“谢谢父亲。”
工藤有希子擦掉眼角的泪,对儿子展颜一笑,“我们小新又变帅了!”
阿笠博士推着灰原哀走过来,曾经仰望博士的小男孩如今高出他很多,可以看到博士斑白的头顶,他握住博士的手,紧到发颤,几年来所有实验尽数藏在这一握中,“欢迎回来啊,大侦探。”灰原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但泛红的眼眶已经出卖了她。
“灰原,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工藤新一习惯了平视灰原哀,这个角度俯看过去还有点别扭。
“等你走后。”等你去找兰小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