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成了一条白白的,长长的紧实棉条。
虽然粗细不太均匀,但够看就行。
杨潆卸下中空的棉条,对众织女说:“就这么搓。”
众织女得令,迅速埋头干活。手法娴熟,很快就搓了一大堆棉条出来。
数量差不多了,杨潆取来旋转式纺锤,从棉条捏出一股细细的线系在木锤中端,随后将右手放上纺机把柄。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杨潆一手摇搅把柄,一手活泛棉条。木锤快速旋转之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松松垮垮的棉条,瞬间变化成线,一圈一圈缠绕在了木锤上!
棉线团团如茧,震惊了在场每一位久经织场的织女。
“竟然,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天选的衣料,只需要最简单的纺织。这也是棉花为什么能后来居上取代葛麻,平价造福于老百姓的根本原因。
无论丝绸还是葛麻,成线都太过复杂。丝绸从采桑到养蚕,再到煮茧、缫丝、加捻,成本高,产量少,环节多,注定只能为贵族所享。而葛麻从种麻到沤麻,再到剥麻、晒麻、绩麻,同样工序多,效率低,衣感差。
唯有棉花,不麻而衣,不茧而絮,成本低廉,穿着舒服,御寒极佳。
织女将线圈带到织室,熟练地整经分纬穿筘,不多会儿就纺出一条完整的棉布,举到了众人面前。
未经漂洗与浆洗的棉布,虽然质感疙疙瘩瘩,分散杂物与浮棉,只能算土布。但这有手就行的过程,令众织女无不心生佩服。
“种白叠,一定要种白叠!”
她们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不远的将来,这个新鲜玩意儿能够有多造福百姓了!
众口纷呈中,楼阙上的马岱双手抱臂,显然也被这温暖而震撼的一幕感染到。
“阿兄你别说,杨潆倒还真有两把刷——”马岱斜眼看马超,被他眼神中浓得化不开的炽热所惊到,“阿兄?”
马超注意力全在杨潆身上,压根没听见马岱的话。
“阿兄?”马岱伸出五指,又在马超面前晃了一晃。
马超这才如梦方惊。
“看啥呢,这么痴——”
马超眼神一没,将情愫都收在了眸底:“没看啥,走吧。”
最紧要的技能掌握,就相当于打通了任督二脉。棉花其他的好用处,自然会相继被广大织女发掘。
杨潆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所有人也都很满意。
曲终人散,一天的劳碌总算以完美结束。杨潆前脚刚回房,后脚就见张媖尾随,也跟着进了屋。
杨潆疑问道:“阿姊,还有事吗?”
张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突然一把牵住杨潆的手,热热捧着:“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今天在后院小沙漠解说植株的时候,她当然看得出来杨潆什么都懂。但杨潆的谦退,让她内心感动得无以言表。
“阿姊何必如此见外。”杨潆莞尔一笑,“你值得的。”
千言万语,临到最后却反而无语,说不出煽情的话。张媖一把抱住杨潆:“我一定会不负所托,圆父母遗命。”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杨潆拍了拍张媖的后背,“阿姊,时候不早了,你今天比我更累,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媖应诺,转身欲走。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堪堪回身,一副羞于启齿的状态。
“阿姊有话,不妨直说。”杨潆直接点破。
若论感谢,在外面也不是不能说。非得神秘兮兮追到屋里,个中因由,恐怕没那么简单。
张媖心思被识破,感到有些尴尬。犹豫再三,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胖瓷瓶,递到杨潆的手里。
“这是西域上好的金疮药,专治溃痈与肿痛。马岱将军后背沉疴难愈,敷点这个,兴许能见好。”
马岱?!
杨潆的记忆,依稀还停留在张媖刺杀马岱的时候。
疑惑接过药,又听得张媖辩白:“妹妹,你可千万别告诉他,这个东西是我送的。”
杨潆了然于胸,意味深长扫了张媖一眼。
看破不说破。
于是爽快答应下来:“行,我一会儿就拿给他去。”
张媖见杨潆应允,高兴得喜上眉梢。
彻底放下心来,正准备再次折返,余光却冷不丁瞥见杨潆的梳妆台,上面放着一块黑漆漆的石头。
张媖大惊失色,小步跑到梳妆台前,害怕得连声音都变了:“妹妹,你怎么捡了个陨星回来?”
杨潆挠了挠头:“额,见它油光发亮,还挺好看——”
“不行不行,得赶紧拿出去扔掉!”张媖难得态度强硬,“你是不知道,这东西乃灾厄的象征!以前有人捡过,听说没多久,村庄就开始小范围生病,传染,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