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镇外,越朝吹红火折子,点燃子母符。
等了半天不见海赤罗,越朝再点了一张。从天色微暗等到天黑,干耗了半天时间,他仍旧没带着障目符出现。
拿后脑勺思考,她都知道,他多半是出事了。
越朝变成纯黑的豹子,绕着洪泽转圈准备找个地方潜入时,闻到了有些许熟悉的味道。猫科动物的嗅觉可以分辨出更多种类的气味,她身为暗夜精灵记忆深刻的味道,在豹形态也能更加准确的辨认出来。
顺着气味寻找,越朝反而离洪泽更远。
两炷香后,通往洪泽镇的官道旁的驿站。越朝迈着猫步潜入马厩,围绕马厩里三匹客人寄存的马匹绕圈。
驿站马厩的三匹马皆不是驽马,瞧见猛兽般的越朝,嘶鸣不休四蹄踢踏,恨不得挣脱了缰绳与眼前的黑豹一决生死。
越朝很快辨认出熟悉味道的出处,她把叼着的蟒蛇胆往角落一扔,轻巧的跃起跳上中间马匹的后背,仔细嗅着马鞍和缰绳。
被猛兽上身的马匹彻底惊了,疯狂的踢踏挣扎起来。
越朝干脆的按倒了马匹,喉间发出呼噜噜的威胁声,被猛兽威胁的马匹几次想要翻腾起来逃跑,都被缰绳和利爪控制。绝望之下,马匹哀鸣般的仰颈长嘶。
驿站的人果然被马厩的动静惊动,三两结伴的快步走来。
变回暗夜精灵,越朝拍了拍受惊的马匹,站起身靠到马厩的角落,施展『影遁』隐去身形。
驿站店家和伙计们结伴来探究,手里还拿着庖厨器具。直到确定马厩无人,他们才互相推搡着走来。观察到被吓得喘粗气侧躺的马匹,他们对视片刻,一起又走出马厩。
不多时,其中一个伙计带着形貌邋遢随意的中年道人,返回了马厩。
还不等道人来检查马匹情况,越朝就开口道:“胡道长。”
处于影遁的越朝虽然隐去身形,不能动弹,可只是说话并不会令她现出身形。
为胡道人领路的伙计吓得激灵,瞪眼环顾空无一人的马厩,颤声道:“道道道道长,你的马能说说说话?”
胡道人捋须笑道:“老道要有那修行,早去皇宫享福了。”
“那那那——”
眼见伙计抓住自家的衣袖不放,胡道人无奈的一拍他的脑门,喝道:“有妖怪还不跑?你不跑,老道可要先跑了?”
“道道长您稍等,我这就跑!”
伙计把胡道人的袖子一扔,跑前还不忘客气的告知,可见素日迎来送往的习惯深入了骨髓。
胡道人目送伙计跑远,一甩浮尘,走进马棚单手抚摸被放倒的马匹,心疼道:“战马若是受惊吓破了胆子,以后只能做寻常驽马用了。不知贫道何事得罪了小友,知会一声便是了,和这畜生计较什么呢。”
“胡潜道长,抱歉了。我一时想不到其他不惊动他人引出你的办法。”
胡道人年纪大了,记忆力不算太好。
他听着越朝说话客气,便露出茫然不解之色,却未放开紧握的浮尘。
“盱台茶棚我们见过。”
胡道人这才恍然,苦笑着站起身左右环顾。
他一甩浮尘,抱怨道:“越娘子何必戏耍贫道,我这马儿还是朝曲郎君借的呢。这年头马贵,拉车的马都要上百贯了。”
这衣衫陈旧的小老儿看似苦哈哈的示弱,实则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越朝瞥了眼攥紧浮尘的拳,解除影遁显出身形:“我联系不上海赤罗,他大概出事了。我这模样,没法进洪泽找他。”
胡道人惊得竖起浮尘,甩起的三千白丝宛若皮鞭般发出呼啸之声。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他连忙赔笑道:“越娘子果然是异人啊。”
越朝多少算个通透的人,她看明白了。
胡道人是在怕海赤罗被害与她有关,他是不信她的。
“我与小红分头行动,据我所查,洪泽的不语和尚私自养了条蟒蛇,这蟒蛇以瘟毒为滋养。”越朝把蟒蛇胆扔给胡道人,又道:“不语和尚来了洪泽三个月,恐怕靠这瘟毒恩威并施掌握了不少人。”
胡道人接过蟒蛇胆,细细打量。他眼光不俗,立刻意识到蟒蛇胆的功效。
越朝始终在观察胡道人的细微表情,见状立刻道:“这蟒蛇胆可解数百人的瘟毒,亦可让一个人不惧寻常蛇毒瘟病。现在是否可以说说了,道长你此时来洪泽,应该不是凑巧吧?”
胡道人将蟒蛇胆还给了越朝。她接过蟒蛇胆时,两人的神色均有放松。
两人起码均能初步判定,对方是友非敌。
胡道人锤了锤后颈,挺着腰仰起头,笑道:“老道年老体衰,总有些记不住事,这才认出越娘子。越娘子这个头,看得老道的颈椎都疼了。曲郎君本是不放心赤罗道兄年幼,让老道遣人多加看顾,没想到竟阴差阳错的发现道兄被下狱了。老道这不是生怕不好同曲郎君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