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个兵头吴杰朝着杨棠叫唤一声“姐夫”,与杨棠靠得近的关天宇、濮灵两人,表情不由得惊异万分。
杨棠颤颤地抬手,伸出食指,抵住自己的唇间,嘘声示意吴杰不要声张。
吴杰明白于心,也不再多话,随意地打开手中的画影图形,只是向关天宇几人粗糙地比对一下,然后故作不耐烦地扬扬手嚷道:“走走走!放行!”
机不可失,关天宇、濮灵连忙推着司卫鸥等三人,连头也不敢回,快速地进了城里。
只有进到了城里,关天宇才能安心一些。
但众人不知道的是,胡寿无意间,瞄到吴杰手中的画影图形时,他惊讶地发现其中的人物画像,居然和自己在吉槐村捡到银执卫遗留下的纸张中那人物画像,完全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两者画像中的人物,与他身边的这位关大哥,竟是有八九分相似。
胡寿忍不住在自己心中疑惑万分,但随着他被关天宇等人推推搡搡地带进城中,他也就无暇细想,随之便将自己的疑惑抛诸脑后。
“对了,我们住哪?”司卫鸥匆匆跟着走着,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歪着头开口问道。
关天宇一时停住了脚步——他们要住哪?
客栈?
关天宇扭头望向竹仔鱼,竹仔鱼眼瞧着这位卫关二爷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再加上司卫鸥的问题,竹仔鱼顿然秒懂关天宇的意思。
他连忙挥手摇头道:“卫关二爷,小人真的身无分文了,都在清丰县被你扒得干净,给了那个讨厌的刘兵头了。”
“那……谁现在有银两?”关天宇眉头微皱地扫视着各个人问道。
只见濮灵在自己的身上摸索,才掏出一个看似扁扁的钱袋子,伸手递给了关天宇,不好意思地说:“老关头,我就这些了,再没有了。”
“灵妹子,收起来吧。我们有地方住,不用担心。”
顺着杨棠的声音,大家齐刷刷地将眼神射向他。
杨棠脸色疲惫地苦笑道:“我原就在阳陵郡出仕,之前还是本郡的七品治中,主管文书,居中治事。”
关天宇低声同他说道:“那你现在回这阳陵郡,就不怕遇见老面孔?比如,刚才那个吴杰?”
杨棠应道:“呵呵,那也没办法了。只能尽量低调一些,歇上一夜,便赶紧往西河州出发,避免真碰见其他人了。这次还好是吴杰,无大碍。”
“老棠头,那你说我们住哪?”濮灵问道。
杨棠用手往前遥指,说:“往前直走,拐进巷子右侧第三座,就是我原来的房子……现在,应该说是我旧妇先夫人(即前妻)的房子了。”
“先夫人?”众人闻言又是一番惊呼。
杨棠摇摇头,再度苦笑地说:“先赶紧过去吧,就要到宵禁时分了,我们难道都准备一直站在这大街之上,引人注目吗?”
瞧见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马确实逐渐稀疏减少,关天宇他们才连忙按杨棠指引,往杨棠前妻的房子奔赴过去。
房子不远,不过一盏茶功夫,众人已经来到杨棠口中所说的房子大门正前。
房子门前被打扫得十分干净简洁,门口两侧还摆放着几盆青葱绿植,想来房子的主人日常也是勤劳打扫。
杨棠仔细观摩着这如此熟悉的门楣,他眼前一花,眼中竟忍不住隐隐泛出泪水。
他轻轻揉着眼睛,擦拭眼角的泪痕,对胡寿吩咐道:“胡寿兄弟,劳你去敲一敲门吧。老关头,放我下来,我应能站稳了。”
一边的胡寿按照杨棠的吩咐,站身在门前,抬手就“咚咚咚”地敲着门板;一边则是关天宇将杨棠小心翼翼地放下,待他两脚着地站稳时,关天宇又连忙搀扶着杨棠的手臂。
“谁呢?来了。”
一个轻柔的妇女声音从门内传来,不多一会,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开门之人。
但见开门的妇女面容秀丽,娥眉柳弯,用一个小巧的簪子盘起满头青丝,虽身着单调素色的长裙,整个人却透出一股素雅清气。
她乍一开门,见到眼前这么五六人眼睁睁地盯着自己,不禁倒吸一口气。
直到她的眼神停留在一个被搀扶着的病态男子脸庞时,这位妇人的眼神才变得惊异,也掺入了一丝惊喜。
“相公!”
“云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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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棠旧府,大厅内。
一张圆木桌的周边,紧密地围坐着关天宇等人。
桌子有些小,人也有些多,每个人都坐得相当拘束。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司卫鸥。
他不等主人招呼,已经自顾自地从满桌菜肴上,撕下一只鸡腿拼命塞进嘴里,一边卖力地啃着,一边满嘴油腻地赞道:“好吃!好吃!嫂子你做得真好吃!哎呀,我都多久没吃上一顿饱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