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牧彬这边传来的信息,关天宇知道城中的情况已经势不可改。
但关天宇只想着,此时此刻,自己即便单枪匹马,也还是必须向皇城去闯一闯。
唯一寄托的希望,就是把陛下先解救出来,逃出来后,再由陛下亲自号令勤王救驾,这就是自己能想到的方式。
至于能否实现,关天宇自己也是没底了,但至少,这样做,能够对得起自己铭刻在心的忠孝仁义。
借用牧彬为自己开道,这也是关天宇无可奈何的办法。
刚刚牧彬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自己,同意想办法带自己进入皇城,关天宇已有不祥预感。他甚至想到,说不定,进了这道承天门,后面会已布置修罗地狱等待着迎接自己。
那能怎么办呢?
横竖都无其他办法,自己也就只能认了吧。
毕竟,眼前也只有冒险走这一条路了,剩下的,自己就随机应变吧。
前途风险未知,关天宇不想刀疤跟着自己冒险,强令这个粗鲁的汉子自行寻找隐蔽,聚拢其他兄弟,伺机处事。
也算牧彬粗蛮,他居然硬是从一队正在巡弋的骑兵小队,夺下两匹战马。
等骑兵小队准备冲上前来格斗拼杀时,牧彬仍是悠悠地从腰间同时亮出两块金闪闪的腰牌,牌面均用篆体刻字,一块是刻着“至尊司卫”四字、图纹金龙腾云的皇家通关令牌,另一块则是刻着一个硕大的“信”字、图纹金雕展翅的摄政王府通行令牌。
领头的骑兵长官认得这两块均属尊贵的令牌,大吃一惊,领着属下骑兵纷纷后撤下跪,任由眼前这位手持着两块吓人的通行令牌的金执卫,带着一个城卫军小兵,自由驾马地朝着承天门方向飞驰而去。
“好家伙,能历经数番政坛风云变幻后,仍可以享有多年权势熏天,果然天下只有一个牧家!”
关天宇冷声嘲讽着,牧彬如若未闻,不为所动。
刚到了承天门前,一时间,城下大队兵马立即对他们俩警戒围拢。
城上银执卫弓弩齐瞄,对准了在承天门前的两个骑兵——一个金执卫,一个城卫军。
牧彬把头盔面罩上推,朝着承天门上的领头军官大喝:“你们那个老大呢?马上和杜振海说,他牧大爷来了!赶紧开门!”
杜振海,银执卫大营的十二位旗营殿帅之一,也是银执卫中资历较深的老人。原是负责帝都内城巡弋、治安纠察职责,此刻却在牧彬话音刚落,便赫然出现在承天门的城楼之上!
在金执卫大营的编制中,关天宇是金执卫大营六大旗营殿帅中的紫薇门殿帅,属于正三品正位内廷武官。而牧彬作为副帅,品级次之,是从三品副位内廷武官。不过,牧彬作为皇亲国戚,还有另外一个高贵身份——家族世袭一等荣雍伯。
虽然关天宇与杜振海少打交道,但却不代表互不认识。
只是反观牧彬的模样,与之却是相当熟悉。
听着牧彬的大喝,知道城楼上有这位杜殿帅在此坐镇,关天宇自然有所顾忌。
同时,关天宇觉得牧彬对于叛军的布置了如指掌,甚至能如此清晰准确地叫出对方驻镇主官,这更让他心中不安。
关天宇知道,从一开始自己让牧彬带入城,自己就是在赌,没有回头路的一次赌。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简直是不要命了。
输了,命也跟着没了。
但自己偏要赌的,就是牧家人习惯没有原则的底线——他们为了利益,无所不行。
此刻关天宇不由得将城卫军的大檐头帽帽沿拉低,帽顶红缨披散,稍微遮住自己的面容,以防被杜振海认出。
“牧帅,你够闲得蛋疼哈!现在这个城里剑拔弩张的时候,还有闲情敢穿着金执卫的甲服到处瞎逛?赶紧回你的伯爵府去,小心小命逛没了哈!”
杜振海粗嗓子的声音从城楼上嘈嘈地传下来,牧彬抚着坐骑的鬓毛,伸手遥指:“少废话!开门!你这老小子没少蹭爷的酒,别耽搁老子的事情!就凭老子知道你在这里喝茶,不然哪个门我都不挑,就看准了承天门过来,够给你这老小子面子啦!哈哈!”
“哎哎哎,这里不是你伯爵府哟!多少弟兄的眼睛看着、耳朵听着,给你杜哥我点面子嘛,别一口一声老小子、老小子的,你可还是要称我一声杜帅哩!”
“得了呗,还叫你杜帅!你找我讨酒的时候,你这老杜帅还一口一声‘牧哥’地叫爷呢!别废话,赶紧开城门!别等我甩脸色,给你不好看的!”
“哎哟牧爷,就别为难老哥哥我啦!今天什么状况你知道的,现在这道门可是重要得紧,我哪敢乱来!掉脑袋的事情耶!”
牧彬不耐烦地朝地面啐了口唾沫:“还真废话那么多,开个门都罗里吧嗦的,不见得你找我讨酒时有那么多废话!”
“嘿嘿,一码事归一码事,掉脑袋的事情,不闻,不问,不说,不知,上面的人说啥就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