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燕昭所料,裴时戎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册子,却并没有接过。
偏方烬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以为是裴时戎没有听清他的话,又道:“主公要看看吗?”
燕昭在一旁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出了声,而后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情很好啊?”
他只得立刻收了笑,抿了抿唇,才躬身道:“主公锋芒毕露、得偿所愿,属下自然高兴。”
谢归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想起传闻中裴时戎的治军原则,况且城中百姓还等着米粮,于是开口替两人解了围,“不知可否劳烦两位将军留在此处帮忙分发米粮?”
有了台阶下,燕昭自是连声道“好”,看着方烬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即道:“那个,方烬快过来!”说着还不忘给谢归荑一个感谢的眼神。
自家少将军的性子向来阴晴不定,方烬不敢多看,不多想便跑到分发米粮的位置去了。
“大家可以多排几队!”桓宓将一缕碎发拨到而后,朝排在燕昭面前的百姓扬声道。
方烬站在燕昭身侧,一壁往面前的粮袋盛米,一壁趁机低头朝燕昭打听:“咱们主公跟前那个谢娘子是什么来头呀,怎么瞧着主公对她言听计从的?”
燕昭闻言一笑,对他摆出一副“知情人”的模样,“那可是咱们主公的心头肉掌中宝,日后的主母!”
方烬第一反应是惊讶,“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主公知晓你在背后这般编排他……”
话还没说完,便被燕昭打断了,“跟着主公也有些时日了吧,你何时见过主公对旁人这样过?”
先前从扬州一路过来,取下被荆州军攻下的城池时,谁没给这位裴少将军送过美姬,不论环肥燕瘦,都被他拒之门外了,如今却紧紧捉着这个谢娘子的衣袖不肯撒手。
“不信你抬头看。”
方烬循着燕昭的目光看去
——裴时戎轻轻晃动着谢归荑的小臂,一脸的委屈。
“哼,你是不是宁可给他们解围,也不想多顾惜顾惜我的情绪?”
谢归荑微凉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哪有,这不是也在你跟前吗?”
这边的动作已经引来了其他排着队的百姓的目光,谢归荑自是难堪得紧,低眉,“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多少人看着呢……”
裴时戎才不管这些,也低眼去追寻她的眸光,“那这样,你学着那会儿在谢府的样子,亲我一口,我就松开你,怎么样?”
此言一出,谢归荑更是羞愤,“裴时戎!”
“那我可就不送了。”
谢归荑闭了闭眼睛,但实在是做不到,遂道:“先欠着,等忙完回去了,可好?”
得了她的允诺,裴时戎下一秒便松开了她的手臂,笑道:“一言为定!”
谢归荑深吸了口气,甩了甩手臂,“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正好魏知节过了来,看到谢归荑,施礼:“看到姑娘毫发无伤,末将就安心了。”
裴时戎如今是看到在她身边任何一个年轻的男子都会吃醋的境地,即使是魏知节也例外,又瞧着谢归荑朝着她眉眼轻弯,自是要出言刺他几句的:“归荑在我身边,我还能叫她有什么万一?”
说来魏知节从破城到现在是头一回和这位裴少将军打照面,先前在军械库那边,也只是见过了他的部下方烬,只是听着声音熟悉,有些诧异地转过身来,这才认出他就是之前跟在谢归荑身后,并且已经“战死”在北城门的裴公子,“是你?”
裴时戎没有回他,便算是默认了。
魏知节本就不打算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于是转头看向谢归荑,“敢问姑娘,这是什么情况?”
这一问叫她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草草盖过,“说来复杂,我之后再与你说,”眼光一移,看到成堆待分发的粮食,心下疑惑,便问魏知节:“我记得咱们之前粮仓中的米粮不是都被陈勃挥霍一空了么?之前城中情况危急,城外的早稻也并来不及去运,这些是哪里来的?”
魏知节看了一眼裴时戎,才道:“是,裴将军将疾风营所带的粮食拿了出来分发的。”
他不是说自己一向以“闪电战”闻名吗?不是并不依赖粮食吗?这又是做什么?
她颇是不解地将目光转投向裴时戎,没想到对方正有些得意地挑眉,却像极了一条求夸的小狗。
“谢谢。”谢归荑轻轻启唇,却不知怎么说,只能吐出这两个听着很苍白的字眼。
裴时戎唇角一扬,“不必这般说,我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不是你的?”
毕竟,他志不在做个少将军,他想要的,是那九五之位。
这话若是只是他们两人在场,谢归荑也许会同他笑闹几句,但如今却是当着魏知节的面说出来,她只好飞快地撤回眼光。
魏知节轻咳了声,窥了下裴时戎地脸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