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许是累及了,不过才躺下片刻,便睡得这样沉,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见她并没有反应,裴时戎又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轻轻蹭了两下。
这样的场景是他前世想了大半生的,可那个时候的谢归荑已然对他心存芥蒂,除了最开始的那夜,几乎是对他避之如蛇蝎,裴时戎那个时候尚且不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也从没想到有一天,那个瞧着弱不禁风的女娘会选择以吞金的方式离开自己。
一时间对于这样的怀抱难免贪恋,却也是因为这样,他也只是拥着她入眠,竟然睡得分外的踏实。
谢归荑因着在寻阳城的经历,这些日子其实一直睡得不沉,加上裴时戎用将手臂紧紧地环着她的腰,虽说七月流火,但这几日还是有些闷热,不过多久,她便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
而后就看见了横在自己小腹上的宽大手掌,她瞬间清醒了大半,第一反应是将人狠狠推开,但是自己是子时出的城,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裴时戎已经休息不足一个时辰了,毕竟夺回寻阳还要靠他,况且他也未曾做什么,也就作罢了这个心思。
只是他的手掌覆在自己腰间,又实在叫自己动弹不得半分,谢归荑便想着轻轻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掰开,没想到非但无济于事,人手上的劲还更大了,叫她不得不轻轻惊呼了一声,却再也没有动弹,她怕再有举动,自己剩下这不足一个时辰会更加难过。
身后的人轻轻喘息了两声,“归荑,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谢归荑一怔,自己方才又没有说什么,他又何至于此?
想不到这人即使成了一军统帅,还是这么缺乏安全感,她心中哂笑,但裴时戎下一句,着实是出乎她的意料。
“前生,前生是我的错,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你能不能原谅我之前做的那些糊涂事,你不知道,匆匆赶来的郎中说你是心气郁结,亡于吞金的时候,我,我……”他低声呢喃着,后面却没了声息。
什么前生、郁结、吞金,这具身体为什么毫无记忆?
谢归荑的眉头紧蹙,不妨间觉着脖颈一湿润,她探出指尖去碰,这才意识到是身后人的眼泪。
她突然觉得心口处一阵钻疼,一时难忍,便合上了眸子,却没想到原主前世的经历如同画卷一样在她眼前展开。
却不是原主前世的记忆,她看到的是所有的视角。
她不由得想起那个看似正常实则反常的雨夜,就是自那之后,裴时戎对她的态度突然就暧昧不清了起来,而自己后知后觉,等意识到的时候,事态似乎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了,一直到了今天这么个境地。
他从没有与自己提过,可能是怕自己不相信,也可能是怕自己与他一刀两断。
原来,她竟然是裴时戎上辈子惦念了大半生的白月光!
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掐了下自己的虎口,真真切切的痛意让她倒吸了口冷气,她的神思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一时不觉已经到了卯前一刻,燕昭照例等在门口。
“主公?”
裴时戎蓦地睁开了眸子,心中暗骂了声燕昭,然后偏头去看怀中的人,却发现她的眸子黑漆漆的,像是早都醒了,看着谢归荑冷静中又带点疏离的眸光,他心上泛出一阵不安来,又隐隐想起来自己夜里好像说了梦话。
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但又不好直接问,只能收起眼底的慌意,让自己的目光放得温柔,“营中条件艰苦,是不是没睡好?”
他想借此从谢归荑口中套出来自己睡着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没想到人很淡定地支起身,将身前地头发拨到后面,启唇:“先去忙正事吧。”
殊不知她越是这样,裴时戎就越没有方向,仓促间只得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刚想说话,燕昭却掀开帘子进了营帐。
燕昭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回应,毕竟他家主公平时是一唤就醒的,想着之前的状况,今日又是一场大战,主公应该分得清主次,军务要紧,没多想便进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他两人记在一张偏窄的榻上,从他这个视角看来,正是谢归荑一位在裴时戎的怀中,而自己昨晚费心费力找来的崭新被褥,整整齐齐地铺在地上,仿佛没有人在上面躺过。
但看着两人的衣衫还算整齐,这样的事,他也不好多问,只好轻咳了两声:“主公,该整队出发了,方烬领着人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裴时戎这才松开了谢归荑的手腕,淡声吩咐:“知道了,我一会儿便过去。”
得了他的回应,燕昭也就识趣地从帐里出去了。
裴时戎这才以缱绻地眸光深深地看了谢归荑一眼,“等我凯旋。”
说着翻身下榻,打算回主帐穿戴盔甲。
不曾想这次是谢归荑拉住了他的衣袖,他手指一僵,平复了心绪,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