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久前在江州那处庄子第一次见裴时戎时,燕昭便知晓自己日后这位主子,有谋略有主见,但并不好想与,虽然不知晓他为何在扬州与都督匆匆打个招呼便要去豫州,而不是留在扬州或者是回江州,但并没有多问。
只是手里抱着自己的佩剑,躬身:“属下明白,这便为少将军准备快马。”
裴时戎以鼻音应了声“嗯”后,遥遥看向军营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颔,“方才在门外拦我的那位,叫过来。”
燕昭跟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些迟疑并担忧地开口:“他也是尽自己之责……”
他以为裴时戎要为难那个小兵卒。
瞧着燕昭的反应,裴时戎自然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很轻的一声笑,他与燕昭差不多高的身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什么呢,没别的意思,放心叫过来。”
他虽然在只有裴怀章的时候锋芒毕露,但眼下他才刚刚回扬州,裴怀章的许多心腹大将都还不认得他,抛开什么道理不谈,就算是为了以后拉拢人脉,必要的时候还可能公然与裴怀章分庭抗礼,他如今也不会随随便便去为难一个小兵卒,从而失了人心。
纵然是不知道这位来历不明的小将军为何要见自己,那个小兵卒还是依着燕昭的意思过来了。
燕昭在路上提点过他,方才在军营门外拦住的那人是裴大都督唯一的儿子,他们的少将军,他却只是一句话也不曾说。
见了裴时戎,很规矩地抱拳行了个军礼,“见过少将军,方才,多有得罪。”
裴时戎抬了抬手,“无妨,叫什么名字?”
“方烬。”
原来他就是方烬。
前世他与裴怀章因为兵权的事情闹掰后,与裴怀章兵戈相见,最后以命掩护裴怀章的副将,就是这个方烬。
现在竟然还是个小兵卒,看来的确是可用之人,裴时戎依稀记得,这个方烬,功夫还不错,不若现在便收入自己麾下。
“燕昭,把他调到你跟前吧。”裴时戎稍稍一思索,便如此朝燕昭吩咐。
旁的没有多说,燕昭和方烬都是聪明人,只是领命。
正好燕昭吩咐人找的快马此时也被牵了过来,他深深看了一眼方烬,然后挽着辔绳,调转马头,出了军营。
正好看见他来时谢归荑吩咐人准备那匹马,不觉间又想到了她。
谢府家养的马的速度和军营中豢养的战马自然是不能相比的,但裴时戎还是不想舍了她的一番心意。
微微弯了弯唇角,顺手牵过,往远处走了十几米后,才从怀中拿出口哨,唤出自己的暗卫。
他收起了方才的神容,声音低沉着朝暗卫吩咐:“将这匹马骑回江州,八日后在寻阳城郊等我。”
之后便撩起衣袍,翻身上马,径直朝庐江方向而去。
等我这次在扬州和豫州安排好以后,只要你说一句你不想嫁予司马珩,我便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抢婚。
此刻被惦念着的谢归荑正在田间的小道上走着,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阳光晒在身上,传来阵阵炙意,迎面而来的风里,也没有几分凉意,他突然就想到了裴时戎。
不知道他到扬州没有,可否找到自己的家人,如果没有找到,回来后一定是会失望的吧?但是倘若找到了,是不是就留在爷娘膝下,不再回江州了?
她正失神,却被兰叶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姑娘,襄阳王殿下等在那边。”
听到是司马珩来了,谢归荑眉心微微蹙了下,但还是整理了下衣裙,朝着兰叶来时的方向而去。
为了在田里方便一些,谢归荑只是着了件颜色素淡的衣裙,袖子用襻膊扎挽着,发髻随意地盘起来,只是别了支简单的玉钗,与周遭乡野的娘子打扮上差别不大,但还是一眼便能瞧出来她并非是寻常的乡野村姑。
司马珩挽着缰绳,在道旁站着,看着远远而来的谢归荑,纵使是素衣布裙,但还是很难掩去身上那种偏向冷静的聪慧,他从前,的确未曾见过这样的女娘。
等人到了跟前,他才拱手,“一早登门去谢府,没有见着谢姑娘,便依着谢府君的话来了这里,是专程来与谢娘子辞别的。”
谢归荑附身屈膝,回了司马珩的礼,将眼前飘着的碎发往侧边拨了拨,才道:“殿下有公事在身,叫您从襄阳拨冗前来江州,已经是我们谢家失礼了,这些日子家里如有招待不周,还望您海涵。”
司马珩这次来江州,已经同谢归荑换了八字。而谢朗玄那边,回给建康的消息便只是谢归荑原来定的付家郎君,不慎落水毙命,已经另择夫婿了,至于人选是襄阳王的事情,谢家并没有提,是在打算让襄阳王自己同今上提起。
司马珩也是暂且打算不让今上知晓,今上如今不过刚过而立,若他如今向今上上奏,只怕会惹祸上身。
只是听到谢归荑如此客套疏离的话,他眼底还是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