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颇为嫌弃地掸了掸牛皮纸上的雨水,掀起眼,瞪了瞪仆人。
然后急不可耐地打开她的资料。
楚荔。
中国人。
呵。
他居然好这一口。
凯瑟琳顺着资料读下去,脸上却像开了烟花,五彩缤纷。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大概是因为太过荒谬,自己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她粗暴地翻着楚荔的资料,最后在一页停下。
凯瑟琳盯着那张纸盯了足足一分钟,才满意地笑了出来。
“杰克,麻烦回复一下利福特大学。”凯瑟琳笑得妖冶无度,“我会去参加演讲会的,请他们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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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醉醺醺地踏上长路。
进入古堡,一切又与外面的世界大相径庭。
两边是烂漫的花,各色各异,却十分协调。
他们使劲地朝外开着,粗大的茎叶却完全承受不住这般压力,花瓣扑簌簌地向下落,像下了场五彩缤纷的大雪,
期间最不起眼的,大概是躲在鸢尾下的雏菊。
雏菊低着头,花心是鹅掌黄,眉眼低低似与世无争,却发疯一样地张着身子嘶吼着,叫喊着,将自己撕裂在这傍晚的火云里。
火云里端坐着一尊雕像。
雕像金光闪闪,在万丈霞光里格外炫目耀眼。
楚荔醉醺醺地走到雕像前,定住。
仆人两边站开,毕恭毕敬地用一腔浓厚的伦敦腔向她鞠躬问好:“小姐您好,欢迎回家。”
她看了眼他们,忽然笑了起来。
心里只觉得悲凉。
她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是她太自信了吗?自信到忽略他们的身份地位差距,他们的年龄差距,和他们的性格差距。
甚至自信到,把自己视为不可替代的存在。
以前楚天扬打电话来发疯,说没他在她什么都什么都不是。
更别提读书,有这么多人羡慕了。
楚荔当时十九,大二。
跟了他两年。
却习得了他不少脾气。
她先是莞尔一笑,然后不冷不淡地来了句:
滚。
秃瓢,没有我在谁又会知道你。
说完径直就把手机关机了。
她的软性子在奥利弗的培养下一点一点地毁灭,渐渐褪去猫咪的皮肉,亮出老虎的爪牙。
这是他们的开始。
大概也会是这样的结束。
她不想再依赖任何人了。
玛丽上前鞠了一躬,拉着她往偏门走。
她是港区人,在古堡里帮佣了不短时间,是楚荔平时关系最好的仆人。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玛丽嗅到楚荔身上的气味,忍不住捏紧了鼻子,“您这是去喝酒了吗?”
“嗯。”楚荔没有否认,“还喝了不少。”
“哎呀,那可这该怎么办啊。”玛丽紧张地快要跳起踢踏舞,“先生正在生气呢,看到您这样肯定会更生气的。”
“要不您去哄哄他?”
楚荔微微抬起右边的细眉,“他为什么生气?”
“不知道,一回来就阴着张脸,好恐怖。”玛丽说,“以前从来没见过先生这样。”
是么。
她也没见过。
楚荔很少见到奥利弗失控,即便是短暂地丧失理智也很少见到。
他就像个冰冷的温度计,热气只能保留一会,片刻就消散。
楚荔抬了抬手,“算了,我可不想碰一鼻子灰。”
“困得要命,先回去睡了。”
说完,楚荔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楼梯准备洗洗睡。
玛丽握着把手,急得抓耳挠腮。
用一种尖细又小心翼翼地嗓音喊:“啊可是小姐!先生就在楼上。”
“小姐您还是洗个澡吧,不然先生会生气的。”
“小姐?小姐?”
声音飘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那个脸红得像樱桃的少女却什么也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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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荔泡在浴缸里,仰头,身体陷入奶色池水。
池水向上升腾,彩色的泡沫翻涌上来。
她很喜欢彩虹的颜色。
虽然未来服役的珠宝公司一向偏冷淡风,但她还是戒不掉这样迷人的颜色。
斯里兰的浴缸很宽,大大的,底部是意大利白色鹅卵石,模拟天然的浴池。
不过功能齐全,甚至还能通过语音开启想听的音乐。
楚荔半眯着眼,在酒精和热气的麻痹下,渐渐睡去。
以至于忽略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