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清、晨子安紧随其后。迎面就是一高耸入云的朱门,朱门两侧红墙遥望不及边。
门口依次站着八个千牛卫:见他们皆着盔甲,怒目圆瞪,手持佩刀,腰饰短刃。见晨府马车至,其中一人转身拉响门上金身龙头门环叩门。
过了一会,朱门缓慢拉动,一年纪不大女官模样的人走出,朝她们笑道:“诸位随我来罢。”那八个千牛卫让出一条路,女官转身走进大门,王老夫人忙跟上。
走了几步,便见几位小厮抬着三顶青幔轿子走来了,四人担一轿子。王老夫人、晨子清、晨子安依次坐下。轿起,王老夫人隔着帘子问道:“我见你好生眼熟,你是哪家娘子?”
那女官走在轿旁笑道:“我乃洛州司洛,是大长公主的内官,一年前入府侍奉,未离大长公主左右。”
洛州?晨子清略微失神。南陵冷氏、云州李氏、洛州司氏、思肆陈氏传承百年,并称大周四大望族。
其中南陵冷氏权势盛广,历朝皇后皆出于此氏,甚至有与皇族分庭抗争的趋势。
此四氏虽并称四大望族,但其中云州李氏、思肆陈氏大都为南陵冷氏家臣,乃南陵冷氏一手提拔。
李、陈经商,司氏参与天下文武臣的挑选,冷氏握有兵权,四氏相持已有百年。
直到那日,冷后毒案。冷氏满门抄斩,李氏、陈氏被牵连一度衰退。如今四大家族还活跃的便只有司氏一族。
如今军权重心移向云、薛二家,圣人对商贾的一再削弱使得商人地位一再下降,如今的天下同二十年前的天下已生翻天覆地之变。
桥行至正殿之下,百来婢子迎在下阶,齐髻同装。王老夫人、晨子清、晨子安下轿,婢子们一齐行礼道:“王太夫人安、晨三娘子安、晨九娘子安。”婢子站在阶梯两侧,又有人抬来辇子,晨子清一行人又上了辇子被人抬过百余层台阶。
司洛走向另一个女官模样的人,那人待司洛走近便进了内院,随后里面依稀传来一人高声道:“荣安大长公主传客。”
话传了三四人,声音方清晰可辨,前人话音刚落,司洛旁一婢子也高声道:“荣安大长公主传客。”
司洛向王老夫人笑道:“可以进去了。”随后便走近殿内,王老夫人一行人紧随其后。见那殿中以檀作柱,紫檀做地,红檀为墙,绿檀作顶,金丝绕屏,穷尽奢华。走了许久,方到一屏障停下。
王老夫人、晨子清、晨子安一同跪下,王老夫人道:“臣妇携孙儿拜见荣安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千安。”屏障中传来一尖利声:“免礼。”司洛上千馋起王老夫人,一行人又向前走。
走进屏障,里头放置着一凤啼九天四方紫檀椅,荣安大长公主身着华服,端坐上方,雍容华贵,端庄精致。
“荣安大长公主安。”王老夫人再行礼,
大长公主亲启口:“免,赐座。”众人拥上来,将三人扶到一旁的座位。
见晨子清晨子安二人,大长公主眼圈一红,方才那完美的模样被丝丝剥落,颤声道:“好孩子,来我这儿让我瞧瞧。”晨子清上前方想行礼,大长公主下来亲自扶住。
大长公主仔细端详着晨子清,忽而落下泪来:“许久不见了,长得真像我的婉娘。”便将晨子清搂在怀中。婢子们担忧却不敢上前劝阻,晨子清也触景生情,虽难过,也开口劝了几句。
晨子安见三娘哭泣,便跑过来拽了拽三娘的袖子。大长公主见晨子安更伤心:“可是子安?今日第一次见你。都是阿嬷的错,先前只顾自己伤心从未关心过你,让你受了好大的委屈。”
说罢,摇摇头又落下泪来。婢子们好生劝慰,方让大长公主止住泪。王老夫人却是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
终是各归其位,大长公主坐回尊座。
王老夫人一时不知说什么,也不知从何开口,只笑道:“听闻前些日子大长公主身体有恙,近日可是好些了,瞧着气色已恢复如初了。”
大长公主淡道:“哪里能如初,丧子丧女之痛今生都不能释怀罢。
”一时气氛有些凝滞。晨子清忙接话道:“阿嬷难过,可也要顾惜自己。阿娘阿舅孝顺,阿嬷如此,他们也放心不下。”
大长公主只是叹道:“好孩子,难为你为我着想。”
王老夫人有些坐立不安,可也不能不开口,心中几番措辞。大长公主饮了口茶,说道:“我只你今日来的目的。原以为定在今日你会有所顾忌,不曾想你还是来了。”
王老夫人惶恐,大长公主一摆手止了她的话:“妻死者夫续娶,需经原配子女父母同意,是我年幼时提出,当时也未曾料到,今日会有人因这找上门来。可怜我子安,出生丧母,如今又要多了个继母,更是无人可疼。若这事,我不同意呢?”
王老夫人附身在地,颤声道:“大长公主……”
晨子清见状,径直与王老夫人一同跪下,道:“子清知是大长公主怜我姐妹二人,不愿我受继母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