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找别家吧,啊?杀鱼是力气活,你干不了。你找点你能干的。”她委婉劝道。
“阿姨,我真的会杀鱼。我杀得又快又好,不信您让我试试。”海照月脸颊泛红,小腿微抖,却仍旧坚持道。
郑月娥笑出了声。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气笑的,还是因为事情过于离谱才想笑。
她别过脸,转而对着手机跟她的粉丝聊天:
“快下班了。”
“腰痛,坐不住。”
“嗯,对,快了,收摊就不播了。”
“什么?你们是没看到,小姑娘家家的,刀都举不起吧,哪里能杀鱼。我年纪大了都有些熬不住。”
“哎,谁不想休息,我也想休息啊。”
“行啊,你给我介绍人,可别耽误我生意。”
她热络地与粉丝互动,就是不给海照月一个眼神,摆明了想让她知难而退。
海照月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隔壁摊位的中年男摊主假装玩手机,实际上一直竖着耳朵看热闹。
见两人僵持,他便在一旁说起风凉话,“哎哟,郑大姐,不是说女人何苦难为女人?人家是来打工的,又不是管你要饭的。你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就这么站着,你忍心?啧啧啧。”
郑月娥听完,嘴角一撇,眉毛倒竖,看起来十分不爽。
不过,不知直播间里的粉丝说了些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看着脸色发白的海照月道,“行,我给你个机会,可别说阿姨不近人情。”
郑月娥一直有直播的习惯。
她喜欢一边工作一边跟人唠嗑的感觉,一来二去,也有了些铁粉。
刚刚,目睹了全程的直播间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起哄着要看小姑娘杀鱼。
作为一个宠粉主播,她便想着顺手给小姑娘一个机会,不至于被粉丝黑评为难一个小姑娘。
她站起身,指了指眼前的水盆,里面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黑鱼。
“就这吧,刚好剩一条,我带回去做炒鱼片。先说好,你要是杀得不好,我可不给钱啊?”
黑鱼表面黏腻,鳞片细密,并且劲大,十分难处理。
郑月娥之所以指定海照月处理黑鱼,也是吃准了她一个这么瘦弱的小姑娘,不可能将这事处理好。
海照月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郑月娥便将凳子腾给她放行李,又用嘴呶了呶一旁搭着的橡胶手套和皮围裙,“手套在那边,可别把衣服弄脏了。”
岂料,看起来有些沉默的小姑娘并没有去拿,而是打开了自己黑色的行李包,从里面翻出了一小团透明带蓝的东西。
她轻轻一抖,那一小团便像上好的绸缎一般垂坠地铺开,竟然是一条薄得堪比塑料薄膜的围裙。
“谢谢阿姨,不用了,我带了手套和围裙。”
说着,她取下手腕上的珠串,放进包里,将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莲藕似的胳膊,又从包里翻出一团与围裙相似的东西,利落地套在手上。
竟然是一双极其贴合皮肤的过肘手套!
郑月娥看得咋舌,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还随身带着一次性手套和围裙。
她看着那紧紧吸附在她衣服上几近透明的围裙,又看着那层薄薄的手套,怀疑道,“你就戴这个杀鱼?”
刀都没拿稳,这手套就得破吧?
海照月不知道如何解释,索性沉默不语,低头干活。
她利落地捞起那条黑鱼放在砧板上,用左手牢牢按住,又用右手去拿刀。
握住刀柄的瞬间,她有片刻愣神。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对着黑鱼的脑部就是一刀拍下。
“嘭”地一声,原本还在大力甩尾的黑鱼立马一动不动地摊在砧板上。
接下来,剐鳞、掏腮、去除内脏、放血、片鱼、冲水,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郑月娥还没反应过来,整条鱼便按照要求整齐地摆在了她面前。
除了围裙上黏连着少许鳞片,她全身竟然连一丝血水都没粘上。
“阿姨,对不起,我不太习惯用这种刀,所以速度慢了一些。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能熟练的。”
女孩双手交握着,局促地请求。
郑月娥用仿佛见了鬼的眼神看着她,片刻后,才艰难开口道,“你……杀鱼杀多久了?”
她年轻时就做卖鱼的生意,杀鱼少说也有几十年,然而,哪怕是她最熟练的时候,都不敢说自己的动作比女孩利索。
女孩想了想,答道,“记不太清了,大概有十多年吧。”
她确实记不太清了,但肯定在十年以上。
鲛人族有一个习俗,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会将族里的幼鲛去陆地试炼,为期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