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我出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们的衣服样式我从未见过,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叫人惊奇,我没看见马在路上行走,也未瞧见有人用烛火照明。
在那,我一出生,就病痛缠身,不到一岁夭折了去。爹娘痛不欲生,消瘦了许多,阿娘常在深夜里掩面落泪。
直到后来,阿娘重新有了喜脉,十月怀胎,孩子呱呱坠地,身子康健。
他们唤她周素素。
看着阿娘脸上的笑容,一日日变多,我终是释然,随着黑白无常走进轮回道,再睁眼,我是江家独女,江素晚。
……
在一阵饭菜香的诱惑下,我闭着眼坐起了身,下床得有些急,跌了一跤,痛感让我意识回笼。
外头有人听到声音,推门而入,将我小心扶起,“才醒就这般不叫人省心。”
“鄙人姓周,名秉烛,见过素晚姑娘。” “姑娘不信神佛,只见我就好。”
眼前人让那些淡去的记忆,一下鲜明了起来,我想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我分明已经死了,魂魄被囚在身体里,遇到了周素素……
我扶着他的手肘,声音发紧,“周秉烛,我是谁?”
翩翩公子温如玉,弯了眉眼,“同我成了亲的傅婉啊,不过有些风热,怎还糊涂了。”
傅婉?
我推开他,跑到镜子旁,仔细照了又照,是一张不曾见过的脸,生得小家碧玉,忙拉开衣袖,没见到熟悉的胎记。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有些混乱了。
我醒了一月有余。
周秉烛待我极好,他是一个好相公,在学堂讲学赚钱给我花,回了家就为我洗手作羹汤。
就是还想跟我亲热,行夫妻之道,这让我颇为头疼。
在我不知道第几次拒绝他,同他说我是江素晚,而非傅婉的时候,他叹着气,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侧身背对着我躺下。
我们是夫妻,应该同床共枕,他要求的。
一人盖一床被子,不得越界,我要求的。
曾经避着红尘的人,如今躺在身侧,我还是觉着有些不真切。
“你曾预言我活不过及笄那年,是以在及笄的前一年,为了讨平安符,我爬上湫城的迎秋峰,去石荆寺拜访你,你从寺门走出,同我说生死有命。”
“是,你是江素晚,那傅婉呢?你又为何在她的身体里?”他声音有些发闷,“你从前好奇的时候,我就不该同你说太多。”
美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
半年前周秉烛云游到阜城的时候,被毒蛇咬了一口,从山坡滚下,昏迷过去,被双亲皆故而一人独居在山中,靠采药为生的傅婉所救。
借着养伤的由头,周秉烛在傅婉家住了三月有余,日久生情,周秉烛便彻底落到红尘里,同傅婉成亲,留在了阜城。
阜城离京城甚远,一南一北,离湫城倒是近,驾马而去,不过一日的行程。
周秉烛说我应是风热晕了头,加之从前我总喜欢磨着他说些故事,不停盘问其中的细枝末节,这才乱了。
鸡鸣声起的时候,我欲起身下床,被他拉住手腕,扯回怀里,“时候还早,再睡会儿。”
他用额头轻轻蹭着我的肩颈,呼出的热气钻进衣服里头,顺着后颈抚上背……
屋内瞬间响过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俊脸被盖了红掌印,我干的。
我跳下床,把手背在身后,劲儿使大了,疼,真的疼。
不过看着周秉烛委屈的坐起身,扶着脸,泪花在眼里打转的样子,我还是没忍住笑弯了腰。
他委屈道:“婉婉开心就好,不过一巴掌,有什么关系呢,又打不死我。”
“哈哈哈哈哈咳咳……呕”
多谢这冤家,有被恶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