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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
短短两个字,仿佛将呼吸的频率彻底打破。
也止住了安室透几乎陷入泥浆的脚步。
他强制平复一切情绪,化身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般,卸下肩上大捆树藤,动作灵活地扎成坚固绳索。
该庆幸吗?
这次来得及,还能找到称手的工具,完全能赶在沉没前把人拽出来。
脱下外套丢在一边,绳索绑在腰间,安室透用游泳的方式增大受力面积,四肢犹如船桨缓慢滑行。
沼泽浮力不如水,可操作得当依旧能够维持现状减轻下沉速度。
本以为她是对求生技巧有所了解才沉着冷静,并未胡乱挣扎。
事实和预想的有些差距。
既然出声示警,意识该是清醒的才对。
但安室透够到她的手时,却没能接收任何反应,如同从淤泥里挖出的尸骸。
紧扣手腕的指腹下脉搏清晰跃动,昭示着生命存续,也是支撑他的唯一动力。
绳索系在距离最近的树干,拖行四五米仍有余地,可泥浆湿滑,又没有着力点,他勉强抓紧对方。
同时以自身为支点,右手将绳索一圈圈盘绕,直至绷紧。
此情此景,只有美国队长肉身拖飞机可以比拟。
目的都是为了拯救泥足深陷的小伙伴。
但今天日本队长略胜一筹,因为他的小伙伴不会跳起来给他一顿友情破颜拳。
这种做法其实很冒险,就算安室透力量强悍,足够把深陷沼泽的人拉出来,难保中途绳索不会断裂。
越用力,越有希望,也越危险。
另一边力量逐渐松动,摆脱裹挟的泥浆后,利用浮力很快将平躺的身体拽到眼前。
她似乎昏迷了。
安室透微喘,别过头,双腿艰难而坚定地朝前迈。
像那挣扎着冲破云海的日光,连通天地所向披靡。
*
“怎么会突然滑坡!”
武田信一和亚当联手阻拦着神情急切的男人,后者崩溃般不断质问。
“德田先生请冷静,纯粹是意外,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塌方。”
亚当赞同地劝说:“现在要紧的是救人,这里没有信号,我们必须回到信一先生家里用电话联系救援。”
“好……”德田潜刚想答应,忽然反悔道,“不行!我要留在这里,安室先生也下去了,他身手那么好,说不定可以带着她爬上来!”
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不过亚当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想趁我们离开自己行动吧,安室先生反应确实很快没错,但这种落差要爬上来没有工具是做不到的。”
“不会!”德田潜信誓旦旦地保证,“我肯定不乱跑,万一他们只掉到半山腰呢?留在这里总能帮上忙,联系救援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武田信一爽快同意,“那我们先回去,你别走远,这里完全没路下山的。”
亚当也只好先跟他走了。
两人身影匆匆消失,德田潜卸下慌张的样子转为凝重,首先通知原本准备抓捕的队伍派出人手去崖底进行搜救。
卫星电话能互相定位,可碍于山岭地形复杂,一时半刻得不到回音。
他没有过多沉溺于牵连同事的内疚自责中,而是开始思考。
根据亚当指出的破绽,武田信一工具箱中的白色纱网,如果他没看错,那正是双胞胎用来装独角仙的袋子。
原本他们只以为武田信一是想戏弄人,直到意外发生,才有了些可怕猜测。
德田潜沿着塌陷路面边缘小心查探,但因为没有地质方面的知识,这个地方砂石崩落又很常见,无法确定是人为引起的。
嗯?那个是?
拨开草丛,赫然出现一瓶喷雾,对了,是防虫喷雾。
心中隐隐划过什么念头。
他接着仔细翻找附近,果然发现两只四脚朝天的独角仙。
防虫喷雾虽然有驱虫作用,却并不致死,那时近距离接触药水的几只独角仙不是被驱离,而是个个落地,恐怕都被毒死了。
对虫致死,对人呢?
他再没法无动于衷,不断拨通对方的电话。
接一下吧,至少证明你们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