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外派巴黎的前夕,我曾在某次浏览网页的时候,看见过这样一条文案——“爱迎万难,爱也赢万难。”
看似美好的句子已经不能骗到如今的我,相爱才赢万难,单箭头的暗恋只会拥有前半句。
可如果是十七岁的我,那一定会奉为圭臬,日日诵读。毕竟我也曾天真地以为,老天爷安排那么多的巧合是对我的垂青,却从未想过那是它险恶的阴谋。
我那时会为了与孤爪研磨有一次偶遇,而虔诚地在睡前向各路神灵祷告,也会为了多看他一眼,想方设法地不错过排球部的每一次比赛。
所以,在新闻社提出采访各个社团,作为下一年校报的常驻栏目时,我果断抢下了写有排球部名字的卡片,没有一丝犹豫。连社长都讶异道,不选文学社吗?下一任社长就是春奈啊。
攥着卡片的我像是攥着打开我爱情大门的钥匙,为自己开脱道,开年第一版就是它们,我这水平可来不及,年底的排球部就很适合我。
熟悉我“字字必较”风格的社长颇为无奈地给了我一记爆栗,说,那你最好现在就去打入排球部内部,开始写采访大纲!
那是当然,社团采访将是我之后无往不利的敲门砖。
12月初的时候,黑尾铁朗单方面将我聘为排球部的临时经理,美其名曰要写出好的采访稿,就要对被采者有充分的认知。
我自然乐意。
在排球部打杂的日子里,随着与各个队员越来越熟悉,我那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终于是在日复一日的凝望中,沉淀成一块随时要扎进我心脏的锈铁。
是的,是一块锈铁。
一块被浸满爱意的血液氧化的铁块,带着贪婪的锈味。
因为很难有人再看过音驹的比赛后,不爱上孤爪研磨,成为血液神教的一份子。
音驹排球部的脊梁、大脑、心脏,是所有血液奔流而去的方向,在赛场上用每一个托球将整支队伍维系起来,然后向对手不经意间暴露出的弱点发起猛攻,直至其精疲力竭,成为败者。
但,也有人是例外。
元旦假期开始的前一天,下午的训练早早就结束了,偌大的体育馆内只剩下三个人,收拾场地的我和黑尾,以及躺在地上力尽神危的孤爪研磨。
还未等我将排球车推进杂物室,屋外就有大雨倾盆而至,一时半会似乎也不会停。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孤爪研磨却突然坐了起来,像是被雨声惊醒的猫咪,警惕又敏捷。
我刚要问他怎么了,就听见男孩带着些哑意的声音响起,小乖早上是不是说要来找我们?是在询问还在拖地的黑尾铁朗。
后者杵着拖把看了看门外的瓢泼大雨,回应说,没事,之前有让她在学校留一把伞备用。
得到了安心的回答,力竭的猫咪又再次躺在了地上,完全忽视了队长再躺下去会着凉的警告。
黑尾铁朗冲我无奈地耸了下肩,走向杂物室,配上手中的拖把,颇有被不听话的儿子气到的妈妈桑的模样。
捂嘴偷笑的我刚要跟上他的步伐,一个没注意,就有排球因笑意震颤从车里跳了出来,几个翻滚以后,停在了闭目休息的孤爪研磨的脸前。
明知道他并没有睡下,我还是怕打扰到他,蹑手蹑脚地蹲到他身旁拿起了那颗排球。
但,我看到了一双半眯着的漂亮眼眸,哪怕在鬓边黑色长发的遮掩下。
我一时怔愣住,盯着他的眼睛迟迟不愿移开视线。
孤爪研磨鲜少有这样不设防的时候,往日里我凝望的视线哪怕藏得再好,也会在几秒后被他捕捉到。
以至于在某次聊天时,我得到他的评价是——
前辈是一个观察力很强的人。
今天大概真的是累极,瘫在地上的少年像一汪死气沉沉的潭水,波澜不惊,似乎就算投进一颗石子也不会惊起一道涟漪。
屋外的雨仍旧吵得人难以心静,大脑停止供电的少年尽管眼眸半眯,恐怕也没有多少的注意力停留在视觉感官上,不然怎么还没有发现我这样明目张胆的,贪婪的视线呢?
在混沌暧昧的空气里,最后的理智将我拉回安全距离,黑尾铁朗站在杂物室门口压低声音喊我的名字,示意我赶紧将车子推来。
却有满是活力的少女声音穿透冬日寒冷的雨幕,由连廊回荡至体育馆内——
“锵锵!救世主闪亮登场!”
推开大门的是穿着隔壁初中校服的女孩,她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另一只手里正高举着两把折叠伞,迎着馆内明亮的白炽灯,可爱的脸上挂着不能再得意的笑。
不过那上扬的嘴角再看见我后,缓缓收了起来,连带着尾音都变小了很多,好像是没有想到还有别人在。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见到他们口中的小乖。
活泼又古灵精怪,与我前两次匆匆瞥见时的印象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