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语知第一个来到了教室。等班里同学来的七七八八了,她拿着语文书站在讲台上。
徐彦升是最后几个进来的,他走进教室时,看到讲台上的黎语知,还恬不知耻地冲她露齿一笑。
黎语知可以想象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有多严肃,她已经尽力压制自己,不让心底的愤怒流露在表面。
“拿开语文书!”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慢慢说道。
班里的同学没动作,齐齐抬起头,错愕地看着她。
她没意识到同学们的目光不大对,看到很多人书桌上没有语文课本,又重复了一遍:“拿开语文书!”
这回黎语知终于发现自己说错了,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再次重申:“拿出语文书。”
同学们终于反应过来,哄堂大笑。
徐彦升吊儿郎当地走上讲台,挑了挑眉,“今天我来带早读。”
他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得意,就差把“不怀好意”四个字直接刻在脑门上。黎语知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淡声拒绝了,“我都站这了,你下次再带吧。”
“也行。”徐彦升俯下身,凑近她的耳朵,哂笑一声,“那就让你的面子多活两天。”
话语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黎语知攥紧了手里的语文书,明知故问:“你想做什么?”
“没有啊,我最近爱上了朗读……”他顿了下,缓缓补充道:“尤其喜欢读情书。”
黎语知抬眼看他,语调尽可能地保持平和,甚至微微笑了笑,“一定要这样吗?”
徐彦升摇了摇头,语气顽劣而轻佻,“还是那句话。”
他没说出来,做了个口型,两个字的。
黎语知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接下来的话:“你做梦!”
“那没办法了!”徐彦升扬了扬眉,一脸遗憾又痛心的表情,仿佛亲眼看着一个大好青年走上歪路,自己却无力阻止。
课间,黎语知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抠进手心里。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和徐彦升来个鱼死网破。两人的关系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上周才刚缓和了点。她今天要是干了这件事,就是和他彻底翻脸,再也回不了头。
黎语知的心像有一把火在烧,在做与不做之间左右为难,煎熬极了。
偏偏刘成杰在这时走了过来,他今天又没交语文作业,话里话外,暗示黎语知包庇一下,别记他名字。
黎语知本就心情不畅,哪有心思应付他。她语气间充满了不耐烦,就差直接问他:凭什么?
刘成杰却没体会到她的心烦,他悠悠叹了口气,一手撑住黎语知的椅背,俯下身子,视线与她平齐,“你不是喜欢我吗?”
说完,他眨了眨眼睛,眼神中透着些许迷离感,颇有几分勾人的意味。
语焉不详,眼神却险些挑明:包庇我,我就给你个机会。
黎语知真是要被刘成杰气笑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无处发泄,他可真会挑时间撞枪口。
隔着一个大组的距离,徐彦升优哉游哉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他慢腾腾展开来,装模作样地阅读着。正朝黎语知的那一面,清秀的字迹写着几行诗。
相距虽不算近,她还是在一瞬间认出了那是什么。
浑身的血液刹那间一齐涌向大脑,黎语知甚至感觉到眼前黑了那么一瞬。
“没错,我还给你写过情书。”她突然站起来,刘成杰来不及闪开,下巴被她的肩膀猛撞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没等他开口说话,黎语知走到讲台上,扬声道:“大家静一静——”有几个人抬头看她,大部分人还是继续做自己的事。
“下面听我宣读,给刘成杰的情书。”
这话一出,所有人霎时停止了喧闹,目瞪口呆地看向她。
黎语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方块,她把小方块展开,上面写的并非跟刘成杰有关的内容。她临场发挥,假装念了起来:
“刘成杰同学,从高一开始,我就喜欢你。”
黎语知特地停下来,看了一眼刘成杰的反应。他右手揉着下巴,明明已经疼得不能面部管理了,还是坚持露出得意的眼神,很有身残志坚的精神,相当励志。
她继续念了下去:“这份喜欢并非出自我的真心,而是你以为。没错,我对你的喜欢,从来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班上已经有人憋不住笑,零零碎碎的嘲笑声响起来。刘成杰的面容越发僵硬、扭曲,直勾勾地看着黎语知。
徐彦升饶有兴致地看着讲台上的女生。他想过她不会束手就擒,但是没料到她还有这样的招数。
这个小姑娘,实在是有意思极了。
他原本只是想像小猫逗老鼠一样逗弄她,结果每次她的反应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所以,请别再到处跟别人说我喜欢你,也别再叫我包庇你不交作业,我没这个爱好,也没这个义务!”
最后两句话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徐彦升率先拍手叫好,其他人陆续响应,拍桌的拍桌,大笑的大笑。
只有刘成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黎语知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蹦出了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