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见家长前一天。
陆燃前往江河文具店,想从江潋姑妈口中打探江潋父母的喜好,为登门拜访做准备。
到了寒假,校门口一条街重新恢复冷清。
空旷的街道上,路边一串风铃“叮叮当当”地摇曳在风中。
陆燃望向那串风铃,风中流淌着清脆声响,文具店里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瘸一拐,像风中摇晃的蜡烛。
他并不年迈,也不像先天残疾,更像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导致。
男人出了文具店,立马坐上门外的轮椅,没一会儿,背影消失不见。
能把轮椅使用得这么熟练,至少得三个年头。
陆燃收回视线,长腿一跨,迈进文具店。
店内开着暖风,江秀薇带着一副老花镜,低头数着账目。
年纪大了眼花了,她把头勾得很低,时不时用手粘一下唾液,翻动着账页。
听到声音,她抬了下眼皮,“燃燃来了啊,你先挑着,我正数着账单走不开,等下怕搞掉了一页就麻烦喽。”
说完,她继续专注地念着嘴里的数。
“阿姨,您先忙。”
陆燃在店里瞎转悠了一圈,随便拿了点程一泽可能会用得上的学习用品,放在收银柜台上,耐心等着江秀薇忙完。
陆燃没什么事,目光四处飘散,随意打量着。视线一扫,看到收银台边一本红色证件。
有点眼熟,这个证好像在家里也见过?继父有本一模一样的。
他凑近了去看,是一本程氏煤矿工作证。
是继父手下的员工?
他好奇地翻开——程氏煤矿工人,江立军。
男人也姓江,且工作证放在江潋姑妈店里,莫非是江潋的父亲?江潋的父亲也在继父手下工作?
一连串的疑问,让陆燃回想起2018年的矿难,死伤惨重。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接着往下看——发证日期:2016年11月。
2016年?
那场矿难发生在2018年……
江秀薇把一沓账单摞起来订好,放在一旁,招呼道陆燃:“来燃燃,我给你结账。”
陆燃的思绪被打断,他应了一声,把小红本合上放在柜台,侧身把挑好的商品递给江秀薇扫码。
江秀薇边扫码边说:“燃燃,我就按进价,不亏本卖给你就行。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客气,阿姨知道你的好意。”
“没事阿姨,”陆燃顿了下,“其实我今天是有事想和您说。”
江秀薇瞧了眼他,“你说。”
“阿姨,我明天要见小水的父母了。我们是奔着结婚恋爱的,特意来告诉您一声。还有,顺便想问下您我上门带些什么东西合——”
“诶呦!怎么还落下个东西呢!”话音未止,江秀薇忽然打断。她看到柜台上江立军落下的小红本,急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立军,你走远了没?不是说要领补助吗,只记得拿资料了,工作证没拿……行,那你有空了再来拿。”
江秀薇挂断电话,把工作证收进抽屉,有条不紊地一件件扫码,装入袋中,解释道:“我弟,就是小水的父亲,说要来我这拿什么当年煤矿的资料。她们从镇上搬走后,资料都落在了我那房子里,这不,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你们差点就碰上了。”
江秀薇没注意陆燃的脸色已经变了,自顾自地说:“我啊,对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没有太多意见,只要不影响学习。但小水父母的思想比较保守,他们就一个女儿,想让女儿找个平凡人家,没想着高攀……”
后面的话陆燃都没听进去,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眩晕,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正中他软肋。
所有是事情都连成了一条线……
江潋的父亲是江立军,江立军2016年在继父手下工作,2018年遭遇矿难,导致终身残疾,就是他刚刚见到的坐轮椅的那个男人。
这只是陆燃的一部分推测,他还推测:江潋的父母包括她姑妈都不知道煤矿是他继父的产业,因为当年的老邻居都不知道陆燃家是重组家庭。
程氏煤矿,与陆姓无关,没人会把陆燃父亲与开煤矿的程氏老板联系在一起。
如果这一切真相揭开,江潋的父母会接受他吗?
他自己也不敢确定。
“……不过,你去见小水父母和他们好好说说,我觉得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她们也会喜欢的。”江秀薇把那一长串话说完,忽然想起来陆燃的问题,“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陆燃回过神,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声线一沉:“多少钱?”
江秀薇拿出计算器,把一串数字乘0.5,计算器机械播出一串数字。
“三十八元,”女人面相慈善,笑起来眼角细细的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