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九这话一出口,众修士震惊不已,没想到她损人如此不留余地。
苏落落眸底飞快掠过一抹晦暗,抬头的瞬间,眼眶通红,泪珠划过一道恰到好处的弧度。
她轻咬下唇,哽咽道:“大师姐,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抢走剑尊亲传弟子的身份。”
“你看不惯我,等我寻到师尊就离开,你……”
“你闭嘴!”
姜黎九冷漠打断,一步步走上前,眼中是睥睨一切的无视。
“我在与你说海上遇鲛人,你又在顾左右而言他,是想炫耀你才是元镇仙尊的亲传弟子吗?”
“至于说我怪你抢走他。”她忽笑。
“凭你也配与我抢?”
“我十岁入仙门,苦修八年结出金丹,稳坐无极仙宫大师姐位置,如今更是元婴期。”
“这些年来,整座凌云峰由我接管多年,从未发生混乱,而你苏落落呢?”
那一双清冷凤眸淡然如水,却让苏落落有一种,自己在其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的感觉。
也不给她反驳机会,就听姜黎九接着道:“且不说你修为是否靠世家底蕴,便是趁一峰之主不在,带领众弟子胡闹,一同来到这无尽海,已是犯下大错。”
“苏落落,你说说,至今为止伤亡多少人?”
“你有能力保护他们吗?”
“不能!”
“没有自知之明,还妄想让我来背负你的错。”
“我不肯帮忙,也不想理会你们,甚至不听你们可笑的建议,就是怨你抢走师尊?”
姜黎九倏然敛下笑意,周身寒意奔涌而出,“你们听不懂人话,我便当众人再说一次。”
“是我自毁金丹叛出元镇仙尊门下,与你苏落落没有一点点关系,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让人生了误会。”
她抬首,扫过众弟子的脸。
后者下意识倒退一步,低头不敢说话。
仿佛又回到从前。
不管是谁,一旦犯了错,这人从来都不留情面,就好像元镇亲临那般,令人心生惊惧。
可元镇最多是按规矩下达惩罚。
大师姐比他更狠!
罚完了还要保证下次不可再犯,不然等待的就是生不如死的抄写仙门宫规。
上万条规定,犯哪条,初犯写三千遍,再犯加三倍。
最可怕的是,她偏偏还要亲自检查,发现错字,漏掉的条例当面监督重写。
他们正提心吊胆,却听姜黎九轻叹一声,“我如今已不是你们主峰大师姐。”
“是对是错,或生或死,皆与我无关,若事关仙门,我会说上两句,听与不听,悉听尊便。”
“话已至此,我不想听谁再说我怨苏落落抢走什么。”
“是我的,她抢不走!”
姜黎九的话,让苏落落广袖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嵌掌心。
她仰起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大师姐,我从未想抢你什么。”
“想不想是你的事。”姜黎九收回视线,话锋一转,“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以后也莫提。”
她转身,缓缓来到鲛人前,“现在解释一下,为何我家师尊说你蠢。”
“鲛人生于深海,群居,有一只在此,想必定有一群在不远处,而这条鲛人登船不肯离去,只能说明,要么有危险,要么有事让他冒险相求。”
“无论哪一种,这条鲛人都不能动。”
“大家也别光想看热闹,这条船翻了,能不能安然无恙活下去,皆未知数。”
苏落落被说得脸色青白交加。
小弟子们低下头,无人敢反驳一句,宛若犯错的小孩子。
以前被严加管教之时只想逃脱,而现下听姜黎九说不再管他们,不知为何,忽生一抹心慌。
众人亦是沉默不语。
姜黎九能看出来的问题,他们这么多人,也不全然都是傻子。
不过有人冷眼旁观,有的看热闹,还有的不知者无畏罢了。
但。
不得不承认的是……
年方十八的少女能看得如此之远,未被眼前一时利益所惑。
当真是年少有为。
一时间,各种目光打量在姜黎九身上。
她却神色自若,站在鲛人木桶三尺开外,缓下语气,“叫什么名字,为何来此?”
鲛人缩进水里,怯生生观察她许久,才艰难开口,只说了两个字,“救……命!”
“救谁的命?”
姜黎九离得近,能清楚看见他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只能说明,他是想救别的人。
果然,鲛人想了想,还是伸手从鱼鳞中找到一块玉腰牌,谨慎递出。
姜黎九接过一瞧,只见一面篆刻重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