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遇给小花猫喂小鱼干的时候,方知命也出现在了她身后。
她喂完第二只猫后,方知命朝她走近了些。接着,一只狗又摇着尾巴过来了。
男人又停住,好似不想打破这宁静的画面。
又是一个小鱼干下肚,小狗围着梁秋遇转了好几圈,才撒着欢跑走了。
“方公子?”“梁姑娘。”
二人同时说道。
梁秋遇弯唇道:“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方知命实在有一副好皮囊,若林迁月见了,肯定要感叹一句“不愧是大命之子”。说他英俊还不够,他简直是英俊的化身。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纹路,都好似由天道亲手雕刻。
他走向梁秋遇,动作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都是一副自信潇洒的模样。但他眉目冰冷,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前几日多谢梁姑娘出手相助,方某感激不尽。”方知命的声音也如话本里的男主一样富有磁性。
“方公子不必客气。您修为高深,自有方法脱身,小女子不过是让您轻松一些罢了,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
她没有半句虚言。
方知命的伤势极重,并不是简单包扎便可痊愈的。除非,他本身便有极强的灵力,并且随身带着天灵地宝。否则,他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可行走。
再说,他周身的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
但这些与她梁秋遇何干?
“梁姑娘说笑了。”方知命不善言辞,只好步入正题,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见气氛冷凝,梁秋遇便道:“那日,方公子可在场?”
“哪一日?”
“那个戴着粉色面纱的女孩倾诉的时候,我看见方公子就在窗外。”
方知命还未想好要说什么,梁秋遇又道:“修真之人五感敏锐,方公子想来是听得见了?”
他没有否认:“听见了。”
“那就请方公子为小女子保守好这个秘密,好吗?”
方知命干巴巴地应道:“我会的。”
气氛实在是很尴尬,梁秋遇准备找个理由走了。她告辞之际,方知命又开口:“你会后悔吗?”
“什么意思?”
“你分明知道那件事与太阴山庄有关,为何还要管?”方知命的语气很诚恳。
他指的是小饭那件事。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一次次将自己处于险地。
更何况,她的修为没有了吧。
梁秋遇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这与方公子无关。”
“梁姑娘,您母亲怎么样了?”
梁秋遇斗笠下的神色一僵:“方少侠何出此言?”
“在下母名邢秋。”
梁秋遇久久不语,她没有想到在这会见到母亲的故人之子。
邢秋是梁月霜的陪嫁丫鬟,但在那次事故中失踪了。她本以为那人死了,没想到她却有一个儿子……
梁秋遇深吸一口气道:“家母多年前已病故,不知令堂如今?”
“她也在多年前逝世了。”方知命说这话时脸部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方知命紧接着道:“我在井边那个女人的衣服上看到了太阴山庄的纹路,梁姑娘还要查下去吗?”
“公子,可否给我一个不查的理由?”
方知命定定地看着她,说:“姑娘可有保护自己的手段?”
她没有。
“梁姑娘,你好不容易从太阴山庄逃了出来,为何又要以身试险?”
方知命的语气并非劝诫,而是探寻。
他可以闻到每个人灵魂的气味。
游青山身上有一股醇厚的酒香,入口是无比的热烈,随后又渐渐转为厚重的苦涩口感,那种苦意是对死亡的痛苦、对敌人的恨意……是来自灵魂的恐惧。
但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宗珩长老身上的气味也与这相同。
他们都曾热烈地闪耀过,但最终也归于沉寂。
其实有相同经历的人身上的味道大多是相同的,世家子弟们骨子里大多都有一股优越感,大宗门的弟子身上则带着傲意,经受苦难的人苦涩不堪……他们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程度不同。
但梁秋遇不一样。
一股清冽的力量在她的灵魂深处诞生,使她能够体谅、原谅、宽容世界上所有人的错处。连佛心寺的识缘身上都没有这样强大的悲悯。
他原先以为,诞生出这样能量的人也该是温柔敏感的,就像那位至今未从心魔中走出来的佛子一样。但她却不是,她好似很冷漠……但与冷漠共生的还有一股浓厚的热烈,他还未品味出来。
所以他才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那么无私地帮助别人?她不会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