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声正要再说,丹田窜起的火焰轰然炸开,当即疼得满脸泪痕,唇角流下一道血痕,挣扎着抱住崇珏的脖颈呜咽一声。 “呜……” 在崇珏还没反应过来前,疼昏了头的夙寒声突然扑上前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崇珏:“……” 禁欲神圣的世尊手一僵。 夙寒声疼得眼泪簌簌往下落,双手抓着崇珏后肩,将雪白的素袍抓出一道道褶皱,呜咽着道:“我疼……呜,我好恨你。” 崇珏以为他疼到开始说胡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夙寒声眉心一碰。 大乘期的灵力浩瀚如海,轰然灌入识海。 凤凰骨火本来张牙舞爪地灼灼燃烧,但在察觉到崇珏的灵力气息后,狰狞火舌像是被冷水浇了似的,颤颤巍巍地往回缩。 夙寒声眼瞳涣散,遽尔软倒在崇珏怀中。 凤凰骨火彻底温顺下来。 ——不过只是暂时蛰伏在皮肉之下罢了,经脉中仍旧在暗中燃烧,想将夙寒声烧成一具中空的骷髅。 崇珏将昏睡的夙寒声抱回内室床榻。 少年满脸泪痕,梦中也在呜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崇珏坐在榻边注视许久,才起身将床幔放下,身形倏地化为烟雾消散。 *** 应煦宗登明祠。 夜半三更仍旧灯火通明,谢识之将香点燃, 躬身对着玄临仙君的灵位拜了三拜, 心中叹息。 当年夙玄临还未陨落时, 应煦宗为乌鹊陵第一大宗,如日中天,多少大门派的掌门为见仙君一面趋之若鹜。 可如今树倒猢狲散,那些老狐狸惦记着让宗门一飞冲天的天道圣物,今日少君生辰礼几乎无一人真心祝贺。 还有世尊…… 想到这里,谢识之将香插上,没忍住对着灵位低声骂了句:“……你都交了群什么狐朋狗友?” 世尊幼时还待夙寒声极好,可这才十年过去却如此冷待,送生辰礼还只敷衍地给了颗没什么大用的摇曳铃…… 谢识之都替夙寒声委屈。 灵位挨了顿骂,也无法为自己辩驳。 突然,“谢识之。” 胆大包天骂了顿仙君的谢识之当即一个激灵,差点以为夙玄临显灵来抽他了。 谢识之故作镇定一回头。 就见身披素衣的世尊眉眼萦绕几绺白雾,不知何时出现,正淡淡看他。 谢识之刚才一句话骂了两个人,莫名心虚,但他喜怒不形于色惯了,眉眼淡然地颔首。 “世尊。” 崇珏注视着夙玄临的灵位好一会,才道:“萧萧可有师尊教导?” 谢识之疑惑,心想白日不是还爱答不理,如今怎么反倒关怀起来了? 不过谢长老面上不显,回道:“少君身上的跗骨毒难解,只能常年待在寒茫苑甚少出门,如今还未拜师。” 崇珏“嗯”了声,道:“明日一早,让萧萧来佛堂听讲经。” 说罢,身形如雾再次消散。 谢识之愣怔半晌,终于回过神,心中惊骇不已。 素来不问世事的世尊…… 这是要教导夙寒声? *** 翌日清晨。 夙寒声罕见得一夜无梦,迷迷糊糊醒来时,躯壳竟不像前几日那般沉重,甚至连凤凰骨发作前的不适也烟消云散。 伴生树从床幔缝隙探进来,熟练地为他梳理那难打理的墨发。 夙寒声双目无神呆滞好一会,终于记起昨日匪夷所思的破事。 前世对他强取豪夺的姘头是高高在上普度众生的世尊。 还叔父。 还差点被当成夺舍鬼超度。 夙寒声突然一脚蹬开伴生枯枝,气得眼圈通红,险些哭了。 “坏东西!” 若是崇珏像戚远山那般修为堪至筑基,夙寒声早就冲上前杀人了,可惜世尊修为滔天,传闻连他已陨落的亲爹都不是对手,更何况炼气期。 夙寒声又气又无可奈何,只好愤愤地催使枯枝长出雪白的根须,在半空凝成一个巴掌大的雪白小人——正是崇珏的模样。 “啪!” 夙寒声双手一合,像是拍蚊子似的将小人儿撵成齑粉。 看着讨人厌的“世尊”化为粉末,自欺欺人的小少君终于气顺了。 寒茫苑的院落中隐约传来舞枪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