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漫山遍野而来的靺鞨大军,沈县城中的三巨头——徐进、姜珂、邓高山全都是一脸的凝重之色,只是,谁都不曾开口,就这么默默地看着靺鞨大军赶到了城下。
要说靺鞨军的军阵其实真算不得严谨,甚至可以说破绽百出,但,气势却是分外的惊人——该军将士赫然全都是蛮兽一般的魁梧壮汉,光是瞧着,就令人心悸。
“城上的人听着,若不开门请降,城破后,鸡犬不留,给尔等一刻钟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靺鞨军阵方立下,便即有一名大嗓门的士兵从阵中纵马而出,直驱城下,操着生硬的汉语,冲着城头便是一通大吼。
“某乃左武卫中郎将徐进,有重要军情欲与大莫弗瞒咄大统领相商,还请出来一见可否?”
城头上,三巨头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就见徐进上前一步,中气十足地发出了邀请。
“大统领,此必是唐贼的缓兵之计,我等万不可上当。”
只一瞧见大莫弗瞒咄在听完了通译的话后,脸现犹豫之色,大祚荣可就不免有些急了。
要知道他跟李贤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若是大莫弗瞒咄这一次又被唐军给稳住了,那,他只怕再难有雪耻的机会了。
“父亲,还是孩儿去城下走一趟好了。”
倪属利稽算是看出来了,大祚荣这家伙一门心思就只想利用黑水靺鞨之力去向李贤复仇,他自然不肯轻易遂了其之意。
“嗯,小心些,别靠城太近,情况若是不对,即刻撤回来。”
这提议,无疑很合大莫弗瞒咄的心意——别看他按照反辽东同盟的约定率部而来,可心里头其实一点都不衬底,若能探明一下唐军的虚实,他显然是乐意的。
“在下倪属利稽,见过徐将军。”
随着黑水靺鞨联盟与辽东的往来越来越多,倪属利稽在汉文上,可是下了不少的苦功,如今,已能说上一口流利的汉语了,也就只是口音有些怪异而已。
“原来是少统领,久仰了。”
徐进客气地拱了拱手。
“徐将军,很抱歉,一刻钟的时限不会有所改变,所以,您有什么话要说,就只管直说好了。”
倪属利稽并不打算跟徐进多寒暄,一开口就把条件给限定死了。
“好,少族长不愧是爽快人,那本将就直说了,我军已在东线大破高句丽反贼,阵斩叛贼高藏所立之伪太子高承武,生擒八万七千余众。”
“不仅如此,偷袭我卑沙城的东瀛水师也已全军尽墨,太子殿下与李图鲁将军所部正兼程往沈县而来。”
“贵族若是就此退去,你我双方的友谊依旧还在,太子殿下自不吝重赏,若是执意要与我大唐为敌,后果自负,言尽于此,还请少族长回去转告令尊。”
徐进并未在意倪属利稽强硬态度,一派风轻云淡地便道出了军情。
“什么?这不可能!”
倪属利稽当即就被吓到了——若说东瀛水师惨败,他信,毕竟李贤亲自率部出击,打一群小矮子,显然不成问题,可要说高句丽十万大军被全歼,那,他就不信了。
要知道这可是八千对十万啊,纵使高句丽军再如何孱弱,可数量摆在那儿,就算是十万头猪,也不至于被八千唐军所灭吧。
“这就是事实,少统领若是不信,大可派出信使去联络一下高句丽一方。”
东线大胜的消息早就已传回了辽东,至于李贤率部剿灭东瀛水师一事么,相关信使还在路上呢,徐进其实并不知晓,但这,并不妨碍他吓吓黑水靺鞨联盟。
“父亲……”
倪属利稽没法淡定了,径直便策马回归了本阵,紧着便将徐进所言告知了其父。
“一派胡言,大统领,唐贼不过是在信口开河而已,当不得真。”
结果,没等大莫弗瞒咄有所表示,大祚荣便已气急败坏地嚷了一嗓子。
“父亲,孩儿觉得此事断不可轻忽,不若暂且退兵,先打探一下虚实,再做计较。”
对辽东的富庶,倪属利稽同样很有野心,只不过他并不想成为大祚荣报私仇的工具。
毕竟黑水靺鞨实力有限,真若是再大败上一场,那,天晓得李贤会不会趁机灭了他黑水靺鞨一族。
攻,还是不攻?
大莫弗瞒咄登时又纠结了。
攻的话,沈县肯定能拿下,只是,短时间里破城而入的希望并不大,且,自身的折损也注定不会小到哪去。
一旦唐军主力回援,一举拿下辽东的可能性怕是基本不存。
不攻?
那,己方这回的大举南下岂不是就成了个天大的笑话了,倘若李贤不肯谅解,黑水靺鞨联盟能挡得住大唐的报复吗?
“全军后撤十里,安营扎寨。”
好一番权衡之后,大莫弗瞒咄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