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此乃我大唐家事,岂容他人置喙,莫非你父王是觉得我大唐将士都已衰老得提不动刀了么?”
能把趁火打劫说得如此慷慨动听,这也算是不错的本事了,奈何,李贤根本不上当。
“太子哥哥,我父王说了,新罗只是想帮大唐平叛,绝无它意。”
李贤这话说得已算是很重了,然则金研新却并未慌乱,只见她福了福之后,言语平和地解释了一句道。
“呵,好意,本宫心领了,至于其它的么,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你可以明确告诉你父王,没有本宫的许可,新罗但凡有一兵一卒过了汉江,那就是在向我大唐宣战。”
金研新话语里的“父王”两字是加了重音的,很显然,这是在暗示她其实并不同意这么做。
这一点,李贤可以听得出来,但却并不在意。
“是,小妹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贤话里只提“本宫”二字,却丝毫不提朝廷,这显然不是口误,而是在明确表态,那便是朝廷或者说武后的任何安排都做不得数,敢不听他李贤的话,那就等着被报复吧。
这话,明显有篡权之嫌,但,金研新却不敢有丝毫的疑义,概因一年的相处下来,她已经知道李贤是何等的雄才大略,敢跟这等人物作对,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殿下,微臣以为此事断不能稍有轻忽,当须得速速上本,在禀明高藏反迹之同时,大肆宣扬我辽东已顺利收复西安平等九县之地,如此,方可令天后娘娘难有借题发挥之可能。”
金研新去后没多久,魏思温就到了,一听高藏已反,脸色瞬间便肃然了起来。
“嗯,本宫亦是这般想法,只是,那老虔婆未必肯让本宫统帅诸军,怕就怕她会让本宫只率我辽东兵马前去平叛。”
主动权是肯定要争的,若不然,武后只消以未能压制住高藏的反叛为名,硬下诏书,调他李贤回京。
到那时,在大义名分的压力下,那真就是拒绝也不妥,不拒绝也不妥了。
“那就拖,找各种借口拖,直到我辽东已有十足把握为止。”
这时候,狄仁杰突然从旁插进了句话来。
“好,那就这么定了。”
以拖待变无疑是上上之策,至于武后会耍出什么花招么,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商议既定,李贤当然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便派出了两名信使,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连续送出了两份本章。
第一本是告急文书,只说高藏已反的消息,第二本则是报捷文书,就只比告急文书稍稍慢了一个时辰不到,说的是辽东已迅速出兵,兵不血刃地夺回了鸭绿江西岸的所有九县之地。
两份奏本都是一路走一路大肆宣扬,很快便传遍了天下。
“该死的小畜生,竟敢如此欺君,罪该万死!”
武后正绸缪着该如何做,才能一举坑杀掉李贤,结果,两份本章前后脚送抵京师,不等朝廷做出反应,相关消息便已被信使大肆宣扬了出去。
措手不及之下,武后真就被气坏了。
“娘娘息怒,此事既已传开,恐难压制得住了,军情紧急,当须得尽快通禀陛下,以防小人作祟,另,老臣以为娘娘不妨以兵凶战危之名义,建议陛下调太子殿下回京。”
这才刚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而已,李贤就已在辽东打下了一片天,这等发展速度实在是太过令人惊悸了些,薛元超是真的怕了。
“嗯……,来人,摆驾甘露殿!”
尽管薛元超说得隐晦,可武后却是一听便懂了——高藏之所以会反,完全是被她逼得走投无路之故。
这一点,根本瞒不过朝中大臣,真若是有人将此事捅到了高宗处,那,即便能糊弄得过去,只怕也得费上无数的手脚。
既如此,那就只能先发制人了。
“什么?高藏那老小子居然敢反了?”
这几日天气晴朗,高宗的头疼病稍有好转,正跟新任宰辅郭正一在甘露殿中手谈着呢,冷不头听武后说高藏造反,双眼瞬间便瞪得个浑圆。
“贤儿的奏本刚至,还请陛下过目。”
两份奏本的内容既是已传遍了京师,武后自然不会隐瞒,直接就呈送到了高宗的面前。
“好个高藏狗贼,枉朕如此厚待他,这厮竟然敢反朕,是可忍,孰不可忍,朕要把他抓来京师,凌迟处死!”
高宗真的很生气——在他治下,拢共也就封了高藏这么一个异姓王,结果,居然还被反噬了。
这脸,当真是被打得噼里啪啦作响,完全没法忍了!
“臣妾以为此事断不能拖延,须得以重兵平叛,若不然,我大唐煌煌天朝的颜面何在,只是,兵凶战危,贤儿又年轻,臣妾实是担心他的安危,陛下,您看是否将贤儿召回长安。”
见高宗怒气勃发,武后立马便抓住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