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儿素来擅民政,这一点,朕是早就知道的,却不想他的军略能力竟也如此了得,颇有先皇的几分风采了,朕心甚慰啊。”
闻知李贤在小凌河大破突厥军,高宗在开心之余,也不禁微有些嫉妒——从登基以来,他就一直想着要亲征,可惜每回都被群臣们给顶了回来,愣是连一次上阵的机会都没能捞到,可是一直引为平生之憾事的。
“太子殿下能有今日,全有赖陛下的教导之功。”
见高宗开心,张大安赶忙便奉承了一句。
“哈哈……,卿这是在拍朕马屁呢,不过,这话,朕爱听。”
高宗龙颜大悦,笑得那叫一个畅快,心中的些许芥蒂很快便就此烟消云散了开去。
“陛下,什么事令您这么开心?”
却不料就在此时,武后突然似笑非笑地从殿外走了进来,背后还跟着个神情木然的薛元超。
“媚娘来得正好,朕听说贤儿在辽东大破突厥军,相关捷报可已送到了么?”
此时,高宗正在兴头上,自是完全不介意武后的打岔。
“此事,臣妾已让兵部去核实了,只是……”
武后话说到一半,突然满脸忧色地顿住了。
“嗯?莫非这捷报有误?”
望着武后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高宗不免有些懵。
“那倒不是,只是兵凶战危,臣妾很是担心贤儿会有意外,如今突厥既败,辽东应已无大碍,不若便召贤儿回京好了”
武后微叹了口气,一派的“儿行千里母担忧”之模样。
“唔。”
一听这话,高宗顿时心动了——李贤可是儿子们中最出色的那一个,还是储君,总放在辽东,也确实不是个事儿。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张大安见状,心中顿时便是一突,哪敢怠慢,忙不迭地便从旁闪了出来。
“嗯?”
高宗当即便有些不悦了,视线如刀般地扫了过去。
“陛下明鉴,小凌河渡口离突厥人所盘踞的漠南足有三千里之遥,其间还隔着契丹、奚两族的地盘,可结果,他们居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辽西走廊,您不觉得奇怪吗?”
尽管有些慌,不过,张大安到底还是顶住了,概因这等状况早在李贤的预料之内——在来信中,李贤早就将应对之策解说了个分明。
张大安此时要做的便是按李贤所定之策娓娓道去即可。
“先皇曾有言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来,朕对契丹与奚族太过仁慈了。”
高宗老归老,却并不糊涂,只一细想,便已瞧出了些端倪。
“陛下,辽东的隐患还不仅于此,据老臣所知,朝鲜王高藏在接任安东都护府大都护后,一直称病不去辽东城,其心思实是诡异难测,若无太子殿下在辽东坐镇,东北只怕大乱难免啊。”
数月前,张大安一直在为李贤被赶出京而愤懑不已,但现在,他已深刻地意识到了“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的道理。
“嗯……,那就先让贤儿继续经营辽东好了。”
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这一条,高宗还是心中有数的。
“陛下圣明,老臣还有一事要奏,安东都护府情况特殊,按朝廷惯例,朝廷每年当得拨款十万贯,以为镇抚之用。”
“这笔钱,当于每年四月拨出,可如今都已是八月初了,户部那头始终不曾将款拨下去,太子殿下已就此事上了五本,却始终没能得到任何的回应,老臣担心辽东局势难稳啊。”
既已成功化解掉了武后的召回阴谋,那,趁热打铁一番肯定是要的。
“媚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之下,高宗的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
“陛下,今年降雨偏少,各地收成大受影响,户部那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拨款是绝对不可能拨款的,理由么,随便找一个就是了,武后欺的就是高宗的精力不济。
“再穷也不能穷了边关,此事,媚娘你须得重视起来。”
朝廷的财政现状,高宗确实不太清楚,但,要说连十万贯都挤不出来,那,他绝对不信。
“陛下,老臣担心缓不济急啊,不若援引《永徽律疏》第三十七条,准辽东开设盐场,于安东都护府辖区内销售,以资军用,如此,也省得户部总是为难。”
不等武后有所表示,张大安紧着便从旁给出了个建议。
“也行,那就这么定了。”
盐、铁二利虽说向来是朝廷岁入的根基,但,安东都护府那头却是个例外——各族混杂的情况下,朝廷其实从不曾在那地儿收到过税,有的只是不断的付出。
有鉴于此,高宗对辽东开办盐场一事自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对此,武后倒也不曾发表什么看法,概因她并不觉